3月29日，寻到阜宁县益林镇管计村6组朱学宽时，他正在40亩女贞田里浇水。
“意杨大户，咋改种经济苗木了？”记者远远招呼他。他放下手中水管，擦把额头上的汗。“近5年，种杨树越来越不划算。”他掰手指算账：过去种1亩水稻与种1亩杨树效益，平均下来相当；现在，杨树效益只有水稻一半。比如胸径30公分的大规格杨树，过去每立方米卖千把块，现在只有六七百；胸径16公分以下的小径材，价格跌得更凶。不少农民只砍树不种树，或者改种粮食和经济作物。“我呢，是按县里指导，‘移花接木’搞转型。”他自得地说。
“成也杨树，困也杨树。”一旁的县林牧渔业局长王贵法附和道，阜宁是盐城的“意杨之乡”，意杨约占全县林木面积的95%，正是靠它，全县森林覆盖率达到24.9%，连续10年保持全市第一，很多老百姓也发了“杨财”，可现在……他欲言又止。县林业站副站长、高级农艺师刘美悄悄告诉记者，意杨是落叶树，1年中有4个月光秃秃，生态效益不均衡。阜宁又属黄河故道，意杨不能四季固沙涵水。清一色杨树，还诱发病虫害集中爆发，难以施救。
单一树种的困境和林业转型经济压力，同时摆在县委、县政府面前——“森林覆盖率”可是生态立县和达小康的必要指标，意味着全县林木一棵不能少，而且还要增。可种杨树好几年不赚钱，农民不愿种甚至还砍树，咋办？
“好办。”刘美透露，少数乡村买些意杨苗，免费发给农民种，或者直接花钱雇人种上。每亩杨树成本不过二三百元，花小钱就能保住造林面积，过考核关。“这是前几年的习惯做法。”镇副业助理丁大俊坦承。
去年底，县里迅速制止了这种应付考核的“糊弄鬼”行为。县委书记顾云岭严肃指出，造林，绝不为了“面子”好看，而是生态富民的内在需要。与其栽生态和经济效益相对差的杨树“充数”，还不如尽快转变林业增长方式，用市场机制激励农民自觉种树，换棵树继续发财。于是，全县修订林业发展规划，除坝堤、河堤、圩堤外，一般不再种意杨；增绿和到龄杨树采伐后，改种生态和经济价值俱佳的榉树、栾树、花卉苗木和桑果园等高效林木。同时，按照常绿、落叶树木有机结合，乔木、灌木、地被植物立体配置原则，向乡村、农田、交通及空堆、空堤、空路等空间要绿、推绿、铺绿，不留绿化死角。年初开始实施的全县造林“绿色决战”，最终落实在120个“城乡造林绿化项目”上，涉及景观通道、生态园区、园林城镇、绿色村庄和高效林业5大领域，包括县四套班子领导在内的200多名干部，签订责任状，项目责任到人，倒计时考核。
树塘里也有“民生经济学”，绿化投入既是生态投入，也是民生投入。该县像抓经济转型那样抓林业转型，像抓致富项目那样抓绿化项目实施，累计投入7.26亿元，创下该县林业史上投入之最。
“政府投入，主要针对造林基础设施和林木生态环境改善，或者是先期垫付。种树，最终还靠林权改革，发挥农民投资主体作用。因此，阜宁每棵树都有主人。”印证王贵法这番话的，是拍卖树塘经营权的持续槌声。“承包期12年，我以每个树塘每年5元钱计60元的拍卖价，取得这片坝堤的经营权。”益林镇周邱村7组周志华指着眼前455棵女贞和意杨苗说，一苗一塘，我一次付清12年承包费27300元。“有赚头。”他对记者说，县里以奖代补每亩300元；女贞苗市场行情看涨；前5年林间还能套种点豆类，没亏吃。记者随后又驱车来到黄河故道芦蒲镇大堤，只见堤滩下的600亩麦田新栽了一排排山核桃苗。镇党委书记王军说，今年全镇已退耕还林2000亩，种植梨、桃、核桃等高效林果。“这些品种，都是我们到省农科院选定的优质新品。”
“听，刚收到的信息。”这时，王贵法捧着手机大声念道：截至3月27日，全县营造成片林17930亩，其中观赏苗木5530亩，拓植果园3570亩，栽植乔木166万株……虽然淘汰了不少意杨，但林木总量有增无减，“今年全县森林覆盖率再增一个点，没问题！”
“阜宁林业转型步伐很快。”省林业局专家透露，江苏是意杨大省，目前全省杨树资源总面积1391万亩、蓄积6841万立方米，其中苏北5市就分别占到88.2%和91.2%。应该说，苏北40多个县、区都面临类似阜宁的“意杨困境”。“阜宁率先调高调优林业结构，把栽什么树、怎么栽当成民生工程和民心实事来办，有绿色发展示范效应。”他评价道。（邓正彬 刘坚 林培）
（责任编辑：石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