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成都市天回镇，出租车司机演示男子跳河时的场景。
曾先生用竹竿将救人的甘先生救起。
11月17日，成都天回镇大湾村。初冬的东风渠冷风嗖嗖，水流湍急。
上午9点过，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一名男子下车后走到不远的河边，突然纵身跳下水中。“有人跳河了，救人啊！”另一名男子一边呼喊一边紧跟着跳下救人。短短几分钟，两人被冲至下游400米远，救人者已是筋疲力尽。这时，附近一村民伸出一根晾衣竿，将救人者捞起……
车上
男子称患癌住院
念叨“不如一了百了”
17日下午3点过，出租车师傅代泽财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反复叨念：“我得压压惊！活活的一条命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6小时前，成都军区总医院，代泽财接到当天的第三单生意：三名男子，手里抱着毛毯、被子、水瓶等日用品，目的地是天回镇大湾村。
驾车途中，代泽财和三人攀谈得知，副驾驶坐着的男子姓卢，今年53岁，得了癌症住院，妻子早逝，有一个女儿，但往来不多。“疼痛难忍，没钱医治，还不如一了百了。”车上，卢某不断念叨着。
卢某身后坐着的是72岁的高先生和61岁的甘先生。他们是来帮着卢某收拾打包住院用品的。两天前，他们刚通过朋友，认识了卢某。
甘先生说，9点过，出租车驶进大湾村，卢某称要小便，代泽财便靠边停下。这时，卢某拿出一张20元现金，代泽财没有收下，说“你都那么困难了，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轻生
一言不发跳河
同伴紧跟着跳水救人
卢某下车后，甘先生跟着下车。在东风渠河岸的阶梯上，甘先生刚帮着卢某解开皮带，卢某突然纵身一跃，“咚”的一声跳进河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人跳河了，救人啊！”见状，甘先生立马将手机丢在阶梯上，跟着跳进河里，左手一伸，一把抓住了卢某。
“河水很冰，水流很急。”甘先生抓着卢某，想要往河边靠，但他感到，卢某并没有求生的愿望，不断地往相反方向挣脱，而且他刚把卢某托起来，卢某就往水下钻，他再托起来，卢某再往下钻……加之河水湍急，甘先生“游得很吃力”。
很快，两人被河水推至距离跳水处100米远的跨线桥下，甘先生在呛了几口水后大叫起来：“我不行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甘先生的惊呼，让附近居民曾勇听见了。
危急
救人者“扛不住”
居民用一根竹竿救下他
曾勇从小就住在河边，小时候，他母亲在河边洗衣服时滑落，曾被人救起。
曾勇回忆说，当时他正在家门口晾衣服，听到有人呼救，顺手就抓起手边的一根竹竿，2米左右长，刚跑了两步，又倒了回去，换成了一根4米左右长的晾衣竿。原本因为几天前韧带拉伤，他走路有些瘸，见情况紧急，便一路跳着跑出来。
曾勇跑到离家最近的一个阶梯处，走下阶梯，发现甘先生根本够不着竹竿。他继续往前跑，第二个阶梯处，他目测发现，虽然甘先生离河岸近一些了，但依然够不着，只好加速往下游跑。
“你这样，家人怎么办？”河水中央，甘先生劝说着，抓着卢某不放。又被河水推着前行300米左右时，甘先生终于“扛不住了”，便松开了手，向河岸游去。
就在第三个阶梯处，曾勇再次伸出竹竿，甘先生一把抓住，曾勇一使劲，将甘先生拖到岸边。
上岸
救人者瘫坐在地
后悔没把同伴救上来
曾勇看到，上岸后，穿着棉服的甘先生筋疲力尽，没了力气，“站都站不稳”，便往台阶一坐，直打哆嗦。看到同行的高先生赶来，他叹了口气，“哎，我倒是被救上来了，可我却没把小卢救上来。”得知甘先生的手机落在了跳水点，高先生返回，拿到了手机。
休息了五六分钟后，曾勇扶着甘先生站起来，不想，他刚走了两步，又坐了下去。“来不起了，来不起了！”甘先生再次瘫坐在地。又坐了几分钟后，一个开三轮的大姐，送甘先生到了天岭路口朋友家。他掏出5元钱，大姐摆了摆手，“你都跳水救人了，我怎么可能还收你的钱。”
来到朋友家，甘先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吃过饭，喝过姜汤后，提着湿衣服，回了新都家中。洗了热水澡，睡了一觉，甘先生感到体温逐渐恢复了，又提着朋友的衣服，出了门。
刚还完衣服，正在医院开药，甘先生的手机响起。
“老甘，你怎么样了？”打电话的是出租司机代泽财，他约甘先生一起坐坐。
救人者
40年前当过兵
曾救过两个陌生人
“你们看，卢某家就在前方500米处。”下午5点过，代泽财、甘先生、高先生再次在东风渠边会合。
“你们走后，我就把被子、毛毯什么的，给小卢家抱了过去。遇到了他的哥哥。”代泽财说，他得知，卢某是营山人，房子是租来的。头一天晚上，卢某还找哥哥要了20元钱。
“小卢是做生意的，好像是古玩一类。我还救过两个陌生人，这次却没救起自己认识的人……”甘先生说，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跳水救人，是因为早在40年前，他当过兵，经过了专门的游泳训练，养成了较好的水性。“只是现在体质不如从前了。”打了个喷嚏，甘先生继续说，就在前几天，自己才吐了血，可能是肠胃出了毛病。
“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要互相珍惜。以后，要保持联系！”聊了近1个小时，三人分别前，代泽财感叹道。
华西都市报记者 毛玉婷 摄影 吴小川 实习生 蒋钊
原标题：冰冷河水中 他拽着轻生者漂流400米…
（责任编辑：杨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