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深圳商报记者现场探访东莞永佳豆制品厂。图为东莞永佳豆制品厂烟熏豆干制作现场，工人正在向筛子上铺豆干，前面表皮发黄是烟熏完的成品。深圳商报记者林晓斌 摄
深圳商报记者 魏守伦
深圳旭洋、齐善食品、坂田福王、德祥豆制品、益民佳佳香餐饮连锁等陆续倒闭；益民、方群等先后换“东家”……他们都曾是深圳豆制品行业的佼佼者。近两三年来,仍在苦苦挣扎的深圳豆腐老板们夜不能寐,他们都担心“下一个倒闭的会不会是自己”。
黑豆腐扎根周边瞄准深圳
昨天，深圳市食品行业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深圳目前有27家有牌有证的豆制品企业。这些正规企业占有深圳市场份额仅有20%，深圳周边豆腐作坊进入深圳占了60%的市场，深圳本地黑豆腐坊占了20%。
深圳商报对我市豆腐行业走上正规产业化之路功不可没。2004年5月17日、6月14日，深圳商报以《松岗豆腐作坊没有一家合格》、《松岗黑豆腐卷土重来》两篇报道，掀起两轮豆腐“扫黑风暴”，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国家工商总局通过中央电视台公布当年全国10大打假案件，深圳松岗黑豆腐排名第二。从那时开始，深圳市政府大力开展豆制品整治工程，当年成立豆制品专业委员会；2005年食品行业协会推动制订深圳豆制品行业标准；2008年，《深圳市豆制品监督管理若干规定》及《豆制品送货单管理办法》出台；同年，市政府在豆制品行业评出重点企业，并出台相关鼓励补助方案。深圳豆腐逐步走上生产自动化、产品包装化、物流冷链化的大型企业规模化、产业化经营。
有效监管令我市黑豆腐无法生存，逐渐向虎门、淡水、惠东、黄江、博罗等地转移。他们在深圳周边扎下根，然后进军深圳市场。他们在深圳市场销售，但不在深圳生产。
外来黑豆腐将深圳豆制品市场冲击得七零八落。深圳市食品行业协会豆制品专业委员会成员对我市豆制品市场流通领域的评价是：乱象丛生，极不规范，原因是执法不力。
深圳市食品行业协会秘书长韩香南说，深圳执法部门对有牌有证的豆制品企业管理非常规范，问题出在销售终端。执法部门放手给集贸市场自己管理，就是放任自流；集贸市场的做法是，只要给钱豆腐随便卖。她给记者讲了一个“内外勾结的故事”：有次参加豆腐市场抽查，因集贸市场事前得到通知，抽查组到来后各豆制品档口没有一块黑豆腐。等抽查结束后，她亲眼看到豆腐车列队进场。
左图：深圳不少农贸市场都有售卖熏豆干。 深圳商报记者 林晓斌摄
集贸市场卖豆腐没有门槛
集贸市场档口出租售卖豆制品，必须“三证齐全”：生产厂家营业执照、豆制品生产许可证、电脑小票送货单。另外还要有厂家授权委托书。这是深圳监管部门设定的制度性门槛。从3月14日至30日，经过半个多月采访，深圳商报记者发现，这些“非常好”的规定形同虚设。
龙华新区牛栏前农批市场有16个豆制品档口。据调查，第一、第二个档口每月租金4000元，其余14个档口每月租金700元。记者发现，一家主营香菇档口也在卖豆腐。记者问：“没有专门的证件，也能卖豆腐吗？”档主答：“每天给5块钱，谁都能卖。”
龙岗爱联农批市场有200多个档口，其中4个是豆制品档口。档主告诉记者：“每个档口月租1000元；实际上，市场里每天有10个档口在卖豆腐。没有人、没有机构对售卖豆制品的档口实行监管，导致卖冻肉的、卖青菜的档口都有豆腐在卖。”4个豆腐档，已有2个处于倒闭状态。
宝安区上寮市场是村办农批市场，承包给私人经营。市场里有21家豆腐档口。每天豆制品销量在全市排名第二，仅次于布吉草铺批发市场。上寮市场每天销售约4万斤豆制品。目前的行规是，正规豆制品企业进厂每月3500元至4800元的档口租金、每年2万元的“喝茶费”、每月6000元的进场费。外地豆腐进场，收费标准是每车120元。上寮市场每天售卖豆腐8000盒，但正规厂家供货的只有2000盒，其他6000盒来源不明。
记者调查发现，只要每月给市场交纳1500元，都可在市场卖豆制品。“如果遇到监管部门检查怎么办？”知情人对记者说，“集贸市场负责摆平。春节过后，没有查过。”
深圳各区集贸市场大同小异：福田下沙农贸市场、宝安区西乡农批市场、龙岗布吉草铺农副产品批发市场、龙华华富市场、光明综合市场、南头同乐农批市场等，涉及豆制品售卖都有类似现象；福永新和农批市场有7个豆制品档口，没有一家售卖正规厂豆制品。
管好集贸市场才能治本
深圳现有27家正规豆制品企业，少的投资数十万元，一般两三百万元，多的投入过亿。
深圳旭洋绿色食品有限公司是中日合资企业，原先主要生产、经营日式传统绿色豆制品。韩香南说：“这是家世界500强企业，深圳费了好大劲才招商引资进来。他们生产的豆腐果冻很有特点。”旭洋采用高品质非转基因绿色大豆、可饮用净化水作为原料，公司先后获得“国家绿色食品”标志、“HACCP”认证、ISO9001：2000质量管理体系认证、QS质量认证等诸多荣誉。2007年进军深圳时，旭洋踌躇满志，投资1.3亿元，流水线是日本进口的、制作工艺是日本学来的、管理模式也是日本模式，但深圳旭洋去年倒闭了。而1995年开始生产的上海旭洋至今生意红火，每年营业额近亿元。深圳旭洋老板感慨说：“深圳黑豆腐太厉害，实在斗不过！”
倒掉的不是最差的，反而是正经做生意乃至是最好的，这让深圳豆腐企业老板苦不堪言且心有不甘。
对目前流通领域的混乱状况，深圳豆腐企业老板极度不满：“我们严格按照国家及深圳规章制度办事，环保符合规定、用料不敢掺假、每月照章纳税，做‘良民’就是为了等死？深圳豆制品市场80%被黑豆腐占领，是不正常的。如果再不管好集贸市场，27家正规豆制品厂家可能都会倒掉。”
业内专家认为，管好豆腐市场，只需抓住两头：制作和售卖。现在只管好了一头，就是本地正规豆腐厂；但流通领域疏于管理，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端上深圳老百姓餐桌的必须是符合国家标准的放心食品，这不算苛求。深圳市场是开放的，谁来都欢迎，但让老百姓吃上放心豆腐的标准不能内外有别，这才是公平竞争。韩香南说：“改变集贸市场混乱的现状，政府需要做两件事儿：一是严格规定各集贸市场必须与正规豆制品企业签订供货合同，二是集贸市场对黑豆腐进入市场负有连带责任。有些集贸市场以赢利为目的想浑水摸鱼，必须对其有所约束。让黑豆腐没有市场才是治本之策，最终受益的是深圳老百姓。”
（责任编辑：宋雅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