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的爸爸以摆摊配钥匙为生，车祸后右边胳膊行动受限，生意也越来越惨淡。
屋内堆满了小超爸爸拾捡来的饮料空瓶等破烂。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4岁被拐，8岁返家，11岁时出车祸的爸爸性情大变，13岁爸妈离婚
法院判他归妈妈监护，可爸爸坚决不放人，却又常打他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当年的养父母提出把他接过去，他想去但一直没点头
他说：“我想福建的阿爸阿妈，但我也不想伤害亲生爸爸”
是走还是留，坎坷少年面临两难选择
【故事简介】
人活着，有些东西没得选：比如，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父母。
14岁的小超(化名)，对这句话体会更深。
4岁的时候，他在广西马山被人贩子拐卖到福建；2009年11月，警方将8岁的他从福建解救回马山。
原以为，团聚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谁料，2012年夏天，小超的爸爸出车祸脑部受损，此后变得“神经兮兮”，动不动就打人。2014年下半年，法院判决小超的爸妈离婚，小超归妈妈抚养。可爸爸“死都不放人”，妈妈只能偷偷回来看小超。
爸爸车祸后右手抬不起来，经营的配钥匙小摊点生意也越来越差，于是，爸爸晚上外出捡垃圾。今年春节过后，福建的养父母得知小超的情况，再次提出接他去福建，他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小超说：“爸爸虽然穷，但他真的很爱我，如果我去福建，我怕爸爸会彻底疯掉。”
打拐解救回来的孩子，你还好吗
2009年11月11日，马山县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两名数年前被拐卖到福建的马山籍男童，被公安部打拐专项行动“5·19”专案组成功解救，当天在马山县公安局与亲生父母相认。本报记者当年也在认亲仪式现场，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犹在耳边。
小超，正是当年被解救回来的男孩之一。他4岁在马山县城被拐，之后被福建一户涂姓夫妇收养，8岁回到马山。小超当年回马山的时候，他的福建养母涂妈妈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得知小超的亲生父母收入不高(爸爸摆摊配钥匙，妈妈在市场帮人改衣服)，小超还有一个哥哥时，涂妈妈对小超的亲生妈妈阿清说：“我和丈夫只有一个比成祖(福建养父母给孩子取的名字)小1岁的女儿，所以一直把成祖当亲生儿子对待……你们这边负担大，以后成祖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跟我们说。放假的时候，可以去福建看看我们，就当是走亲戚吧！”涂妈妈当时一边说，一边哭。
“谢谢你们帮我养了儿子4年！”阿清当时握着对方的手，哭成了泪人。
双方当时还互留了电话号码，约定时常联系。
一晃，5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当年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男孩，他现在过得怎样？他和亲生父母相处得好吗？他跟养父母还有联系吗？
性情暴戾的爸爸逼走了妈妈
今年3月18日下午3时，记者来到马山县城，在热心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小超的爸爸阿志摆摊配钥匙的地方。
这里很冷清。阿志摆摊的地方，就在一栋旧楼房的楼梯口。
“志，生意怎样？”带路的热心人跟阿志打招呼。
“你看喽，从中午出摊到现在，都没有生意。”阿志说完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手中的工具。
“你的身体好点没有？”
“哎，我的头一直像被火烧一样，右边手也抬不起来。我跟你说，他们都以为我癫了，哼……这个世界，我比谁都懂……我现在至少还有80%(80%的情况下清醒)……”阿志突然像大坝决提一样说个没完，吐沫横飞。他语速飞快，话题频频跳跃，让人摸不着头脑。
“出了一场车祸，就变成这样了。神神叨叨的，不太清醒了。唉，可怜了家里的孩子。那孩子命太苦了！”热心人把记者拉到旁边，小声地解释。
热心人是阿志的邻居。邻居说，2012年阿志出了一场车祸，脑袋做了手术，之后就变得神经兮兮的，三天两头打老婆，邻居们拦都拦不住。2013年，阿志的老婆阿清因为无法忍受，就跑回娘家了。去年，法院判了离婚。14岁的小超现在跟阿志生活。邻居还说，阿志偶尔也打小超，大家都替这可怜的孩子担忧。
破碎的家，沉默的少年，让人好怜惜
当天下午5时30分，小超放学后，记者来到他家。
这是记者第二次进入他家。5年多前，街坊们都挤在了这个没有装修过的非常简陋的水泥砖房，只为迎接他的归来，当时屋内热闹非凡；如今，这个家依旧简陋昏暗，找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因为家里局促，已14岁的小超，仍和爸爸住在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因为无人拾掇，整个家里四处弥漫着发霉腐烂的气息。
“怎么家里那么多垃圾？”进门后，记者被堆积如山的破烂吓了一跳。
“爸爸捡的。他每天晚上都去捡。”腼腆的小超不好意思地解释。
“妈妈呢？”
“不回来了，爸爸总是打她。”
“他打你吗？”
“嗯。”
“为什么打你？”
“不知道。”
“比如呢？”
“有一次,我叫他起床吃饭，他突然扇了我一巴掌。”
“总是无缘无故被打，你不怨恨爸爸吗？”
“不恨。”
“为什么？”
“他病了，不怪他。”
对话时，小超一直低着头，问一句答一句地跟记者说起了这几年的生活。他有个哥哥，哥哥对他还不错，能说上几句心里话。可现在，哥哥已经外出打工了。
小超说，虽然“马山的家没有福建的家好”，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爸爸妈妈挣钱很辛苦，所以他从来不抱怨什么。因为怕爸爸“吃醋”，他更不敢提起福建的爸爸妈妈。两年多以前，爸爸出了车祸，之后总是打妈妈，有时晚上还胡闹。小超经常睡不好，感觉很压抑。
特殊的经历和家庭情况，让小超变得越来越内向。记者问他：“你有玩得来的朋友吗？你带同学来过家里玩吗？”他摇了摇头，之后弯下腰，将脑袋埋到大腿间，用胳膊挡着后脑勺……见状，记者不忍再问。
（责任编辑：袁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