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可在桐乡市桐乐学前儿童看护点,空荡荡的游乐区,却有两个男孩在玩耍。他们长得很像,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无家可回。
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舍得扔在这里?
今年3月10日,兄弟俩被父亲放在看护点,之后父亲来看过两三次后,4月中旬后再没露过面,后来便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了。孩子的母亲,从始至终没出现过。
两个孩子的2000元学费,还是桐乡市新居民事务局帮忙垫付的。这三个多月来,两兄弟就住在看护点里。吃饭、睡觉、学习、玩耍,互相为伴,也不哭闹。只是,每天放学,看见同学都有父母来接,免不了有些羡慕。
他们的父母,去哪里了?
4岁双胞胎刚来时又黑又瘦又脏
父亲求学校收留照顾
桐乡市桐乐学前看护点,在桐乡市发展大道与人民路交叉口,从2014年9月开始办学,共有300多个两周岁到六周岁的孩子,父母大多是在桐乡打工的外来人员。
昨天上午,学校已放暑假,教室里空荡荡的。
本来,看护点的负责人罗运海和古丽,想趁暑假回老家或出去旅游,但因为这对双胞胎兄弟,他们只能一直在这里守着。
兄弟俩姓刘,4周岁,来自贵州。
“送来的时候,大约是3月份,天还很冷,两个孩子却只穿了单衣,牛仔裤里连秋裤和内裤都没有。看上去又黑又瘦又脏,头发也很长,衣服很脏,手上都是泥垢,冰冰凉的。”罗运海说。
孩子的爸爸叫刘庆荣,他恳求罗运海收留孩子。当时,两个孩子低着头,不敢和人对视,也不太说话。罗运海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不禁心生怜悯。
后来,桐乡市新居民事务局工作人员和派出所民警做了“中间人”,罗运海收下了这对兄弟。
“据说,刘庆荣跑了好多家幼儿园,都被拒绝了,后来找到新居民事务局,这才送到我们这里来。” 罗运海说。按照刘庆荣当初的说法,孩子们的妈妈离家出走,他要去找工赚钱,没空照顾孩子。
刘庆荣拿不出钱,还是桐乡市新居民事务局帮忙支付了2000元,还欠着2500元学费。
兄弟俩把看护点当家
三个多月变得活泼了很多
昨天,兄弟俩在看护点见到钱江晚报记者时,还有点胆怯,在古丽引导下,小声说了“阿姨好”。
不过,他们玩起来时又像两只猴子,跑来跑去,抓都抓不到。还故意躲在办公桌后面探头探脑,想和记者玩躲猫猫,被发现后跑一段儿,回头笑着吐舌头扮鬼脸。
兄弟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弟弟比哥哥个头要高,好认。
“这对兄弟来了三个多月,变化真的很大的。”老师古丽望着两个跑来跑去的孩子,笑着说。
3月10日那天,刘庆荣把孩子放在看护点后,兄弟俩就开始过起了学校生活。刚开始的几天,放学时看到其他小朋友被家长接走,他们没人接,哭鼻子。晚上睡觉前也哭,很委屈。
之后,他们慢慢习惯了,把看护点当成了家,把老师和照顾他们的奶奶当成了家人。
余德坤是罗运海的老婆,孩子们的“奶奶”,在看护点帮忙照顾所有孩子的饮食起居,说起兄弟俩,话里满是心疼,“听他们以前租房的邻居说,孩子妈妈出走后,兄弟俩有一顿没一顿的,衣服撩起来身上都是排骨,刚开始饭量比大人还大,现在终于养出肉了;我给他们煮汤圆吃,他们说是鸡蛋,饺子、香肠都没吃过。”
6月30日放暑假,没了其他小朋友,兄弟俩彼此作伴,吃饭、睡觉、学习、玩耍,有时也会抢玩具,没父母来接也不哭闹。
这三个多月,孩子们的父亲刘庆荣来看过两三回,后来就断了音讯,手机不接,短信也不回。
“以前回短信,都说‘没空’或‘没钱’。”古丽说,孩子现在穿的夏天的衣服、鞋子,基本都是看护点的老师自己出钱买的,也有些是学生家长主动送来的。
“晚上一般都是睡在我的宿舍,日子久了,有了感情。他们喜欢跟着我跑出去玩。”不久前,古丽带着两个孩子去看了场马戏,他们兴奋了好久,“可是,都放暑假了,总不能一直让我们看着吧。”
父亲称没钱没脸来见老师接孩子
经协调才表示“会想办法”
昨天下午,记者联系到了父亲刘庆荣,他正在海盐的工地上做水泥工。
“我也很想他们,很想去看他们,但没挣到钱,没脸去见老师啊。”刘庆荣说,去年8月,他和老婆大吵一架后,老婆离家出走,他一个人带孩子7个月,积蓄花光,亲戚朋友借遍,最后实在走投无路才找新居民事务局求助。
“本来老婆带孩子,我挣钱养家挺好,我当时做货车司机收入还不错,但老婆喜欢吃喝玩乐,喜欢去KTV,我们经常为此吵架。”刘庆荣说,不久前他通过QQ联系上老婆,“她人在广东,说不想管孩子。”
刘庆荣说,自己父母都过世了,孩子外公外婆也不愿帮忙带孩子,所以只能把孩子放全托机构,自己出去挣钱。
这几个月,他都在工地打工,“工地有规矩,平时只拿生活费,工钱要等工程结束一起结,我现在确实没钱给孩子交学费。”
这两天,古丽给刘庆荣发短信,称再不去看孩子,可能就要送去福利院了。
昨天上午,自知理亏的刘庆荣才给老师、当初帮忙的派出所民警和新居民事务局领导打了电话,称本周五会去看孩子,“商量下怎么办。”
嘉兴城南派出所的吴警官说,“父母是孩子第一监护人,有责任也有义务抚养孩子,这对双胞胎不符合送福利院的条件,还是要刘庆荣自己承担起责任。”
兄弟俩的未来在哪里?刘庆荣还没头绪。
昨天,兄弟俩玩得兴起时,记者问了个有点残忍的问题,“你们想爸爸妈妈吗?”
兄弟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本报记者 黄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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