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一看电脑,我的天,今天看了192个病人,我自己都没有想到。”9月19日,江苏省人民医院医生唐春平看完最后一个病人,被电脑里的数据“吓了一跳”。他的同事也觉得很惊讶,将看病记录的照片上传到微博,顿时引来热议。昨天,唐春平告诉现代快报记者,从医9年,这是他个人的最高纪录了。
就诊潮汹涌,不止一个医生有这样的感觉。记者了解到,南京地区的三级大医院,日门诊量突破万人已经是常态,除了专家号难挂、一床难求等老问题,普通门诊人数的急剧增加成了新的压力。基层医院逐渐转型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后,这样的压力越来越大。
唐春平也很无奈,医院是不可能拒绝病人就医的,普通门诊无法限号,作为医生,只能推迟下班时间,自行消化掉这样的就诊潮。
“一个同事一天的门诊量。”江苏省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刘燕荣在微博里贴出了一张照片,这是心血管内科主治医师唐春平上周五的门诊量,共192个号。
唐春平当天在省人医河西分院综合内科上门诊。医生的上班时间是上午8点到11点半、下午2点到5点半。那天,唐春平是早上7点30分到的医院,一看人很多,赶紧提前接诊。一个上午,水没有喝一口,厕所也没有上一次,“连屁股都没动过。就是一个病人接一个病人,一直看下去。”
中午12点多,唐春平匆匆吃过午饭,简单休息了下,1点半就开始提前接诊,一直忙到了5点半下班。“忙完后感觉很累很累。回到家后,什么都不想干了。”唐春平说,儿子读小学一年级,都是妻子在照顾,家务也都是妻子在操持。
看了192个病人,回家什么都不想干
唐春平回忆说,虽然是心血管内科医生,但那天上的是“综合内科”普通门诊,基本上,内科的疾病都看。
192个患者中,有60%是来取药的,比较简单,一般打印出单子,签字后直接给病人去拿药就行,差不多一两分钟就接诊完一个。还有约50个病人只是轻微的感冒发烧。“嗓子疼的,鼻塞流鼻涕的,或者轻微发热咳嗽的,对于这些普通感冒的患者,做一下简单查体,记录一下病历,给个处理意见就行。”只有一小部分是心脏病患者,“详细询问病史、目前症状、用药等情况,还需要一些辅助检查才能做出判断。”
尽管如此,一天看192个病人,还是让唐春平和同事吃了一惊。唐春平说:“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平常也有140多个。”
有六成病人只是来拿药
为什么不限号?漏诊误诊怎么办?
如此超负荷接诊,为什么不通过限号控制人数呢?据悉,省人医的专家号每天有20个名额的限制,但普通门诊没法限号,因为要满足患者的就医需求。
唐春平说,只要有病人来,医院和医生就不能拒绝,“医院分专家门诊、普通门诊和急诊,应该来说,这样的设置会让所有病人得到有效治疗。普通的看普通门诊,复杂的看专家门诊,再解决不了的,就建议住院或者急诊。”
对于有网友说“接诊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出现漏诊、误诊的情况”,唐春平表示,作为医生,从医德良心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100%没有误诊或漏诊。由于现有检测手段存在局限等因素,漏诊误诊问题一直是临床医师面临的巨大挑战。拿冠心病来说,很多患者的心电图表现不出来,而抽血化验也有局限性,必须是出现心肌坏死两三个小时以后才能查出来,这种情况下就有可能出现误诊或者漏诊,“而有些病是绝不能出现漏诊的,所以压力很大。”
他说,漏诊误诊在现在的医学界是不可避免的,医生要做的是尽量降低这种机率。
探访
中午12点多,近一半诊室还没下班
昨天中午11点半,现代快报记者来到江苏省中医院。临近下班时间,但很多诊室的门口还是坐满了病人。一些名专家的护士叫号台上,厚厚的病历本摞在一起。
临近12点,妇科专家赵可宁已经看到了40号,后面还有30多个病人没看完。12点10分,肾内科主任孙伟的诊室站了十几个病人,把医生都围了起来。
12点15分,距离11点半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45分钟,还有近一半的诊室没下班,其中就包括多个普通门诊。
大医院日门诊量破万已成常态
近两三年,南京地区的大医院日门诊量破万,已经常态化。江苏省人民医院、鼓楼医院、江苏省中医院的日门诊量,最高甚至能达到1.5万人。南京儿童医院以及南京市妇幼保健院,虽然门诊量只有六七千,但每个患者都至少有一个人带着。
一位专家告诉记者,如果是普通门诊,那么医生一天接诊100多个人是很正常的。
江苏省中医院普通门诊医生的日门诊量最高纪录为177人。该院前门诊主任邵铭分析说,一个医生一天看177个号,对于普通门诊来说,不是一个吓人的数字。普通门诊的医生不仅要承担看病的任务,有时候更多的是开药和病情咨询。
探因
接诊能力弱化 很多药品不齐
社区首诊很难真正实现
其实到大医院的病人,九成都是看普通疾病。首诊在社区一直未能真正实现。
唐春平说,大医院普通门诊的病人增多,一方面与季节变化有关系。另一方面,很多患者相信大医院,宁愿到大医院来挤,也不愿意去社区医院。“其实有些轻微感冒、喉咙疼这样的病,只要注意休息,多喝点水,就能自愈,不需要就诊。还有的到家周边的社区医院就能看。”他说。
一位专家告诉记者,南京不少二级医院已经转型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病接诊能力弱化了,有的手术室甚至都已经关闭。另外,社区医院实行基本药物制度,很多药品在社区医院已经消失,必须要到大医院开。
“首诊在社区,其实很难做到。”南京秦淮区一个社区医院的负责人表示,社区医院实行的是零差率,药价比大医院还便宜15%。即使这样,很多人还是不愿意首诊在社区。该院门诊有四分之一的患者,宁愿先去大医院看完病,然后再到社区医院拿药。
很多患者都担心,大医院的医生每天要看那么多病人,怎么保证医疗质量呢?
对此,江苏省中医院肾内科主任孙伟认为,病人数量多,并不意味着医疗质量下降,医疗质量是由医生的责任心和水平决定的,“只要在医院,只要有病人,就要绷紧医疗质量这根弦,病人多的时候,医生要把看病的时间全部用上去,不能三心二意,最重要的是提高效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