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公寓招租,拎包入住,每天只需25元。”类似的招租信息在网络中频繁出现,地铁接驳方便的东三环附近,也成为求职公寓密集的区域。
一间不到100平方米的两居室中,上下铺的床架占据室内大多数的空间,最多的一间房间中摆放了5组上下铺位,可以供10名租客居住。一套两居室中能住20多人。接线板的电线在地上交织在一起,而后沿着不同方向,或沿着床架爬到上铺,或直接扔在地上。
房屋出租人一再强调,房屋并非群租房,而是便于年轻人居住的“求职公寓”。数月前,东三环附近的求职公寓曾被清理。但不久之后,铁架子床又被摆进出租房。以求职公寓作为掩护的群租房,房间也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安全隐患重现。
两居室住22个人
晚上6点半,23岁的小刘挤了40多分钟公交车,回到了位于东三环劲松桥附近华腾园小区的“家”。
这是小刘在北京的第三个“家”,每月的租金600元。他所在的房间本是客厅,5组铁床摆放在室内,被褥与衣物凌乱地裹在一起,与小刘同屋的多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小刘想推开窗户,让屋内浑浊的空气流通。窗旁,一名室友的鼾声让小刘放弃了开窗换气的念头。“我住在这个房间的下铺,一个月的租金是600块钱,租金是包含水电费的。”
两个月前,小刘住进了这间能住下10个人的房间。
一间卧室中,摆放着4组上下铺,几乎已经住满。房间的一角,一个铁皮柜子是租客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来打工的,也有刚住进来找工作的,有做销售、服务员、文员,也有做技术的。”
另一间卧室,只有两组上下铺。“住那屋的都是土豪,有钱。”小刘呵呵地笑着,月租金自然也要高出一些。
早晚洗漱则成为小刘每天最头痛的事情,每天早上没有半小时根本排不到自己,“晚上回来早的话,我就先洗洗,要不到晚上都回来了,根本排不到。”接线板接着床下的插座,又有几个接线板连接在其上,沿着床架子爬到上铺。“线头乱七八糟的,不小心就能踢到。”一名租客说,要是都回来,房间中的电器变得很多,几乎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机、热水器、电水壶、电磁炉……散发出的热气弥漫在屋子里,与浑浊的空气混杂在一起。
一名租客说,虽然房东不让在室内做饭,但是每到夜里,屋子里总能闻到煮面的味道。“电磁炉平时肯定不能出现,房东也怕出事儿,我们只是晚上偷偷用。”
“不要随便开门”
双井地铁站B出口向东约400米,九龙花园小区,房东电话中遥控指挥记者如何找到小区,但在电话中,却一直没有透露求职公寓所在的楼号与单元号。
数月前,该小区中的群租房曾被集中清理。
一名居民说,清理后两个月左右,晚上时候就能看到有人搬运铁床架,“一连弄了好几天,晚上的时候出入的人少,这样能避开大多数人。”
求职公寓再次开张招租,租客开始慢慢又回到了求职公寓中。“有一些租房的都是在这几个地方来回换,如果劲松那清理了,他们可能就搬到双井了。双井清理了,就又搬回去了。”一名房东说,重新开张也是避开了风头才能进行。
这也让房东倍加谨慎,房东在电话中介绍房间的租金与形式,待租客同意后房东才会与租客约具体的见面时间。“我们这个是两居室,大概能住二十多个人,现在不固定,有的人搬走了,床没准就空一两天,也有的时候就都住满了。”一名房东告诉记者,房间都是上下铺床位的形式。
求职公寓重开后,“不要随便开门”成为房东向每个住进来的租客灌输的第一个安全须知。
求职公寓中,房东为每个租客提供被褥,“只需要拎包入住,不需要带着被褥来回搬家。”房东指着床上颜色统一的被褥,大房间能住8个到10个人,小房间能住4个人,价格也要贵一些。“没有身份证拿学生证也行,3天起租,短租每天30块钱。”
在一家号称连锁求职公寓中,两居室中同样摆放了二十几张床铺。房东称,公寓为新开的,床位还有一些。“他总不能天天来我这看吧,现在风头慢慢过去了,公寓也可以正常营业了。”
该小区物业工作人员表示,此前多个部门曾对小区中的群租现象进行整治。对于新发现的群租情况,会对该群租房下发整改通知,如果均无效果,便要由相关部门进行联合执法行动,进行拆除床架以及劝离租户。对于群租现象,物业会进行调查。
二房东手握好几套
租客小刘口中的房东,并非房屋的业主,实际上同样也是一个租户,即二房东。
劲松附近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经纪人告诉记者,租金节节上涨中,一些人看到了群租的利润空间,便开始通过租房改造的形式,将租来的房屋进行简单改造,“买点上下铺床、柜子什么的,就可以往外租床位。他们都是二房东。”
在九龙花园、华腾园、百环家园小区中,一套100平方米左右的两居室,月租金在6000元至7500元左右。中介人员说,二房东一般会与房主签一份较为长期的租赁合同,一次性付给半年甚至一年的房租,以求可以降低一些租金。
一名自称王哥的二房东在记者未看中九龙花园的求职公寓后,向记者推荐在百环家园条件稍好的求职公寓。
“放心吧,不能被清理,就算一旦被清了,你也可以搬到附近别的小区,也可以退给你钱。”王哥看到记者犹豫后说,他并非手中只有一套求职公寓进行出租,他手中有三套求职公寓分别在双井与劲松附近。
看到记者犹豫,二房东王哥将每月的租金下调50元,让记者住在8人间的下铺,每月租金为650元。“这也要过年了,给你个优惠价。”
王哥说,每个二房东都握着几套求职公寓以供出租,“这些房子分散在周围不同的小区中,一旦哪个小区清理了,剩下的公寓也能有个周转的。”
一间两居室的租金为6000元,可以放置11组上下铺床位,每个床位的租金为700元计算,月收入为15400元,去除水电费等,每月纯收入超过8000元。
“哪能挣这么多,有的时候床位住不了那么满。”一名二房东说,手中如有两套公寓招租,月收入肯定将会超过一万元。“这个也不耽误自己干别的,有人要租房子,就约个时间带他看看就行。”
省钱背后不省事
在北京工作一年多,小刘每月工资不到三千元,群租房也一直是他的租房选择。从隔断间再到求职公寓,他自嘲快住遍了群租房的种类,甚至曾经住过阳台,经常搬家也是群租客们经常要面临的问题。“人多,安全确实有隐患,不过没有那么多钱,别的地方我也住不起,那能怎么办?”
小刘已经与求职公寓中的几个室友成为哥们儿,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喝点酒,更多的时候则是工作与公寓间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租金便宜的群租房成为许多租客的首选,“交通也方便,比同样的价格住在地下室的单间,终日不见阳光来说,我还更愿意住在这里。”一名年轻的租客说,要在北京生存下去,就只能降低生活质量,群租住在三环边上,让更多的人来分担房租的压力。
2013年,北京市住建委、市公安局、市规划委会同市卫生局等部门近日联合印发《关于公布我市出租房屋人均居住面积标准等有关问题的通知》,其中明确规定,出租房屋人均居住面积不得低于5平方米,每个房间居住的人数不得超过2人(有法定赡养、抚养、扶养义务关系的除外)。
在二房东王哥眼中,屡禁不绝的群租房,只因有庞大的租房群体存在。“同时,也有利可图,谁不愿意这么挣钱。”一名二房东说,与房屋拥有者签订的都是长租合同,一旦被发现就将床拆除,而后空一两个月,等风头过了再重新招租。
北京京禧律师事务所律师刘洋说,违法成本不高,清理后便会死灰复燃。群租现象是由市场形成的,群租的确可以节约生活成本,低收入群体对于这样的住房一直都十分热衷。加大对二房东的违法成本处罚,情节严重的可以追究其刑事责任。另外,相关部门也应通过廉租房等形式,让目前收入不高的年轻人有安身之所。
群租在求职公寓的小刘,恨不得一时搬出拥挤的房间。但他又担心所住的公寓被清理,那就意味着他在一年多的时间中要第四次搬家。(本报记者 赵喜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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