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巩峥 李祥
集中起来规模经营,不再是京郊土地流转的唯一形式。在潮白河畔的通州区东堡村,集中到村集体的地通过竞价又转回农户手中。一流一转,竟能把农田的效益提高十几倍,村里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高出这么多的效益打哪儿来?用村支书袁志会的话说,土地集中起来有了规模效益,收益权、经营权明确解除了后顾之忧,村里的种田能人就敢大显身手,让土地真正成为农民的资源、财源,而不再是累赘。
两头难,荒了田
土地是累赘?袁志会这话有所指。
那是2003年,正向城镇化迈进的通州农村,密集引来各类企业。东堡村周边也不例外,驻扎的企业越来越多。村民发现,家里一两亩地一年的产出,还赶不上在工厂里两三个月的打工收入。于是,大家伙儿跟风似地撇下锄头,出村打工。
陈多智就是其中之一。这一年,他跟媳妇一块儿进了村旁的加工厂做汽车脚垫。家里的两亩地撂荒了,很快杂草丛生。
“就那么荒着,不心疼?”记者问他。“咋不心疼?”陈多智说,地荒着可承包经营权还是他的,一亩地每年得给村里交150元的租金。那时他也有过狠下心把地还给村里的打算。可没了地,村子日后若是发达了,收益也跟自己无关了,这么一想,心里又不踏实。就这样,两亩地成了陈多智想丢又不敢丢的“累赘”。
与陈多智感同身受的不在少数。就在他出村打工的2003年,东堡村的荒地面积达到了顶峰。村委会当时的统计资料显示,全村耕地一共1800亩,竟有七八百亩无人照料。
有胆子大的农民干脆放弃了承包经营权,把地交还村集体。“可这些荒地跟烫手的山芋一样,没人接。”村支部副书记杜振江回忆说。村里只好降租金,一降再降,最低时一亩地一年只收二三十元钱,照样没人承包。
其实,东堡村不是没人愿意种地。村子的大棚西红柿远近闻名,全村600多户人家,近400户都是种菜高手。比如村民徐秀芹,她种了24年大棚。“岁数大了,不愿出去打工,在家守着地种,一年也能收入几万块,挺好。”徐秀芹说。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愿接别人的荒地呢?“盖大棚一次投入就得上万元,万一我盖好了,没几年人家又把地要回去了怎么办?”徐秀芹这话道出一些愿种地、善种地农民的担心。
不种地的,宁可撂荒不愿转手;想种地的,眼巴巴盯着不敢伸手。两头难,让东堡村的地一天天荒下去。这种现象在整个潞城镇都不鲜见。
把地给愿种的人
2004年,潞城镇专门召开土地流转会议,寻求破解之法。东堡村被作为样本,进行专题研究。
怎么才能让土地成为农民手里的资源、财源,而不是累赘?一番讨论过后,认识逐渐统一:不种地的不愿转手,想种地的不敢伸手,病根儿在收益权不清。得让愿种地的能人多种地,产生规模效应,同时保证不种地的人也有一定的土地收益权,这样才能让土地真正流转起来。
镇政府决定:土地只确定村民的收益权,而不确定经营权,先在东堡村大胆尝试。
在随后的确权中,东堡村先将全村1800亩耕地全部流转到村集体,集中起来核算,保证全村人均享有1亩地的收益权。愿种地的,交租金购买经营权,等于集体又将土地流转给他;不愿种地的,不再交租金,保留有土地收益权,仍能分享全村土地增效带来的收益。
“我们最初的想法就是不能让地闲着。不论到啥时候,地都是咱农民的根,地荒了,村子还有啥盼头?”村支书袁志会说。
新举措推行之初很是艰难。村集体底子薄,虽然承诺给每位村民一亩地的收益权,但拿不出现金兑现。很多愿种地的人在观望,不敢轻易出手。给地找“婆家”成了村委会的当务之急。
此时,通州区沿大运河、潮白河一带的休闲旅游产业开始起步,很多大型度假村逐水而来。度假村需要有自己的农产品基地,东堡村临河又有大片闲置农田,双方一拍即合。
很快,村西北230亩闲置耕地成了月亮河度假村的种植基地,按市场价商谈,每亩一年租金最后定下5000元,比村民的租金高出十几倍。随后,相继几家度假村也都相中了东堡村,争着拿这里当菜园子。
村里荒地逐年减少,村集体的经济实力逐渐壮大。到了2007年,村民每人一亩的土地收益权开始以现金形式发放,每年130元,虽不多但连年看涨。
一个重要节点出现在2011年。当时的土地收益金一举涨到了每亩620元,而承包土地的租金是400元。相当于种着村里一亩地,每年村里还倒贴给你220元。眼看着大企业的菜园子种得红红火火,再加上这倒贴的钱打底,本村种田人的积极性迸发出来,大伙儿抢着到村里申请流转荒地。
(责任编辑:袁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