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小病不出乡
安庆市宜秀区白泽湖乡石塘村72岁的查德安老人日前疝气发作,被送到乡卫生院。签署一份“先看病后付费”服务协议书,将身份证留存医院后,查德安没有预付任何费用就立即被推进手术室。几天后,在病房休养的查德安告诉记者,住院3天了,一分钱没交。乡卫生院收费人员介绍,查德安住院治疗一共花费3000多元,出院时新农合可报销部分直接抵扣,患者交800多元即可出院。“不交钱就做手术,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面对记者的采访,查德安老人和老伴异口同声。
今年5月1日起,宜秀区包括5家乡镇卫生院和1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内的公立一级定点医疗机构全面实施“先看病后付费”新型服务模式。在这种模式下,经诊断需住院且符合条件的患者在办理住院手续和住院治疗期间无需缴纳住院押金,只需与所在医疗机构签订就医服务协议书,将本人就诊合法证件交给医疗机构保管,出院结算时按照新农合报销金额补交差额部分即可。恶意欠费的患者,今后不再享受“先看病后付费”服务模式,暂停其新农合报销的权利,并被拉入新农合参合黑名单。目前,宜秀区16万农民已实现应保尽保。因此,新政策实际上覆盖了全区所有居民。
“最近一两年,省内个别地方也在探索‘先看病后付费’模式。与此不同的是,我们以一个行政区域为单位整体推进,广大农村患者是主要受益者。 ”宜秀区卫生局局长张贤惜认为,“先看病后付费”模式的最大优点是简化就诊程序,缩短就诊时间,避免农民小病大治,人为提高医疗费用。这在客观上也让患者合理分流到基层卫生院。
据统计,新的服务模式推行2个多月以来,宜秀区5个乡镇卫生院和1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住院患者数量平均提高10%以上。
“医疗水平是靠临床锻炼出来的。现在患者增多了,医护人员的工作干劲也足了,各项工作也都上了一个台阶。从长远来看,这项服务模式有助于我们基层医疗机构提高医疗服务水平。 ”白泽湖乡卫生院院长程先发说。
医疗资源不再闲
“作为卫生行政管理部门,我们更加期待将‘先看病后付费’政策作为推进城乡医疗资源均等化的一个契机。 ”张贤惜表示,一方面,通过后收费的倒逼机制,促使基层卫生医疗机构提升医疗服务质量,激活国家给予大量投入却因为机制问题长期沉睡的基层医疗卫生资源;另一方面,利用卫生院的报销比例,提高服务质量等激励机制,减轻大医院的接诊压力,从而让他们有更多精力开展技术攻关和医疗研究。目前,宜秀区已出现分级医疗、双向转诊的新气象。
随着城区东扩,白泽湖乡村民坐公交车到市里大医院只要半个小时,许多村民看病直接到大医院。然而,新政策让更多农村患者留在了当地卫生院。 “新政策实施以来,住院人数比去年同期增长30%。 ”程先发说。
为把患者留在基层,宜秀区对6家卫生院和卫生服务中心进行了全面的软硬件升级。去年以来,全区投入500多万元,升级信息化系统和诊疗设备。此外,公开招考21名专业技术人员,组织12名医务人员到上级医院实习培训。
为配合新政策的实施,宜秀区还强化首诊医师负责制,医院执行“一日清单”制度,让老百姓花明白钱、看放心病。患者出院前一两天,床位医生、护士预先与新农合结算科室联系,明确个人大致费用并及时告知病人家属以备结账。
“现在,大医院80%左右的常规检查我区的乡镇卫生院都能开展。 ”张贤惜告诉记者。
“我们卫生中心的硬件设备和人员水平已具备与大医院双向转诊的条件。附近一家大型综合医院正在建设。只要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试点。 ”安庆市大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程木生说。
据了解,宜秀区正在与安庆市第一人民医院合作,将区医院整体交其运营。以区医院为纽带,构建市、区、乡三级联动的医疗共同体,实现三级医疗机构间的双向转诊。 “到时候,群众只需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市级医院的医疗服务。 ”张贤惜说。
“基层卫生服务机构本该是分诊的头道‘把门人’。然而,这道门以往形同虚设。宜秀区以‘先看病后付费’改革为先导,激活基层卫生医疗资源,把好这道门,从而为回归正常医疗秩序创造了机会。 ”当地一位从事多年医疗卫生工作的医疗机构负责人说。
好事怕急也怕拖
安庆市卫生局副局长欧阳海告诉记者,“先看病后付费”不仅可以避免“见死不救”和“没钱不治”等极端情况,还可以缩短就医流程,改善就医体验。多数发达国家普遍采用这种做法。从宜秀区6家乡镇卫生机构的试行情况看,该模式受到普遍欢迎。
“宜秀区能率先推行,且到目前为止无一例恶意欠费,既得益于良好的制度设计,也取决于本地特殊情况。我们感觉这是一件利民惠民的好事,作为卫生部门,不能急,但是也不能拖。 ”张贤惜认为。
该区卫生局根据去年的数据做了一个测算:6个乡镇卫生机构共接收1000多位患者住院,做最坏的估计有10%的人恶意欠费,住院门槛费150元,人均自费两三百元,损失最多两三万元。
“级别越高的医院,医疗收费标准就高,病人就诊自费比例也越大。采取这种模式,最大的风险是容易发生恶意逃费。在一些人口大县,参保人口多达上百万。如果有人逃费,政府和医院将背上沉重的包袱。 ”当地一位县级综合医院的负责人说。
张贤惜也坦言,“先看病后付费”需要健全的社会信用体制。然而,在社会征信体系还不够完善的当下,患者逃费的处罚成本相对较小。此外,医保结算尚未实现全国联网,患者无法实现跨省结算。这些短板制约了“先看病后付费”模式的全面推行。
张贤惜认为,个别医院存在的过度依赖药费收入、过度医疗和整体制度设计不到位等原因,降低了大医院推行这一模式的积极性。但是从全国来看,许多市、县都在探索实施这一模式,这就说明该模式有可行性,群众有这个需求。 “只要制度设计科学合理,配套措施更加完善,这件好事一定能办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