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的外伤基本痊愈，但留下了明显的疤痕。京华时报（微博）记者蒲东峰摄
女童在治疗期间画画。京华时报记者杨凤临摄
前不久，保定9岁女童遭顺义国学班老师张红霞虐待一案备受关注（京华时报曾连续报道）。由于经济困难，被虐女童茜茜（化名）已于8月14日出院。据其主治医生介绍，茜茜颅内还有淤血，未来仍有生命危险。
近日，记者去探望茜茜，茜茜的妈妈张雪梅透露，除了受到虐待，茜茜还遭到老师猥亵，目前她已经报案。
现状
经济窘迫无奈出院
8月21日上午，记者在北新华街附近一间狭小的出租屋内见到茜茜以及她的母亲张雪梅。茜茜正捧着彩笔和画本，坐在床上静静地画画。她的身上、背上、臀部的外伤大部分都已愈合。双肘、双膝上的7大块伤口已结痂，但结成痂的部分明显地凸起来呈疙瘩状。
张雪梅告诉记者，“医生说是因为伤口在愈合过程中反复受到创伤，没有及时处理，产生炎症造成的。”
张雪梅说，经过近3个月的治疗后，茜茜颅内仍有淤血。虽然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大有好转，但没以前开朗活泼，怕见生人，容易急躁。“记忆力、智力跟以前相比也差很多。”。
“由于颅压过高，压迫神经，导致孩子双眼视力低下，尤其是左眼，只能看清视力测试表最大的字母。”
张雪梅告诉记者，为给茜茜治病，她已花光3万多元的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款4万余元。8月15日，无钱可借的她为茜茜办理了出院手续。
据记者了解，此前经媒体报道，有很多热心读者前来捐助，但全部被张雪梅婉拒。她告诉记者：“可能我的做法很幼稚，我宁可借钱给孩子看病，也不希望接受社会捐助，我怕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让别人觉得我们靠这个事情博取同情、要钱。”
伤情
颅内淤血危及生命
记者从保定市第一中心医院开具的出院记录上看到这样一段文字说明：“建议继续上级医院会诊，必要时作进一步检查，直到患儿康复。后患儿母亲要求出院，向其交代病情，出院后存在病情反复可能，出现硬膜下血肿增加，颅内压升高，严重者出现脑疝，危及生命，家属表示理解，仍要求出院并签字。”
对此，记者联系了茜茜的主治医生李鑫。李鑫表示，“茜茜现在脑部的血肿量在逐步吸收，目前处于好转状态，颅压有所下降。但未来情况不好预计，如果病情加重，再逐步进行处理。”
“茜茜颅内出血的部位非常复杂，如果做手术，风险特别大，有可能在术中或术后出现重大并发症。”李鑫表示，此前，北京天坛医院的专家曾对茜茜的病情进行会诊，天坛医院也建议进行保守治疗。
张雪梅告诉记者，顺义警方将茜茜的伤情鉴定为一级轻伤，但不少医生告诉她，颅内出血的情况应鉴定为重伤。
对此，北京兆泰律师事务所律师郭小年表示，如果张雪梅对鉴定结果有质疑，可以到指定的鉴定机构申请重新鉴定。
被虐女童的伤痛
慢性硬膜下血肿（双侧）、颅内压增高、锁骨骨折（左）、肋骨骨折（左侧第2、3、4肋）、腕关节骨折（右）、指骨骨折（右手第3、4；左手食指）、趾骨骨折（左足第2、3、4）、跖趾关节骨折（左2）、重度营养不良、营养不良性贫血、皮肤感染、瘢痕增生（前胸、背部、双肘部、臀部、双膝部）、双眼视力低下、视乳头水肿（双侧）、焦虑状态。
慢性硬膜下血肿
是指颅内出血血液积聚于硬脑膜下腔、伤后三周以上出现症状者。临床表现以颅内压增高为主，头痛较为突出，部分有痴呆、淡漠和智力迟钝等精神症状，少数可有偏瘫、失语和局源性癫痫等局源性脑症状。本病表现为慢性过程，如能及时明确诊断和手术，效果较好。疗效欠佳或病死者，多因未及时诊治、病情危重或伴有并发症者。
隐情
称遭猥亵再次报案
记者在探访茜茜的过程中，张雪梅透露茜茜还曾遭到老师张红霞的猥亵。8月21日上午，张雪梅已就“张红霞涉嫌猥亵茜茜”一事，向顺义公安分局报案。分局表示，会有民警联络张雪梅做进一步了解。
张雪梅回忆称，她刚从学校接回茜茜的时候，发现孩子下体红肿、发紫，由于孩子遍体鳞伤，她并未过多在意。“可十几天后，茜茜小便时嚷嚷着下体疼，我追问才得知，张红霞不仅脚踢茜茜下体，还多次摸其下体。”
记者在保定市第一中心医院6月11日的入院记录中看到这样的内容：“外生殖器外阴部略肿。”
张雪梅拿出一段与法医的通话录音告诉记者，此前，她曾电话告知法医，说茜茜下体红肿，怀疑遭猥亵，但并未告知警方。对于未报警，张雪梅解释称，一是自己不懂法律，二是当时觉得难以启齿。
补充报案怎么办
据记者了解，今年7月，张红霞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已被顺义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时隔多日，再报警称曾遭猥亵，是否来得及？
对此，记者咨询了北京兆泰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郭小年，郭小年称检方的介入不影响茜茜再次报警，如果猥亵罪名成立，检察机关可以补充起诉或者以新的罪名单独起诉张红霞。
“在警方的侦查阶段，如果嫌疑人承认曾猥亵茜茜，那目前的证据基本固定；如果不承认，建议茜茜咨询是否具备重新鉴定的条件。”郭小年说。
诉讼
联系律师准备索赔
张雪梅称，她将对张红霞提起民事诉讼。“我已经在保定联系一位律师，但需要支付律师费一万元，我现在才给了4000元，剩下的钱还没凑够。”
“假如张红霞没有钱赔偿茜茜损失，律师费也算打水漂了，如果这样我该怎么办？”张雪梅也向记者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针对这样的疑问，北京高文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孙茂成告诉记者，类似的民事赔偿案件，法院方面，两三个月应该就能出结果，但是如果张红霞确实没有经济能力赔偿，那么张雪梅拿到赔偿的时间就很难预计。
此外，孙茂成建议张雪梅向顺义区司法局或者顺义区律师协会申请法律援助，“如果茜茜的情况符合援助要求，该中心会指派律师为茜茜进行免费的法律服务。”孙茂成说。
随即，记者致电顺义区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工作人员表示，茜茜属于未成年人，符合援助条件，茜茜的法定监护人带着茜茜的身份证件前往司法局办理申请即可。
随后，记者又电话联系了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保定妇联、保定市红字会等多个部门和慈善组织，均被告知茜茜不符合救助条件。保定市红字会工作人员陈先生表示，“此前没有遇到过茜茜这种情况，但我可以向领导反映一下。”
对话·女童
不恨老师但不想再上学
记者：伤口还疼吗？
茜茜：有时疼有时不疼，如果不小心碰到，伤口会流水，就很疼。
记者：（记者看到女童的无名指伸不开）你这个指头伸不开是怎么回事？
茜茜：老师拿锤子砸完手指头之后，流血了，我害怕疼，只能使劲攥着手指头，攥了没几天手指头就伸不开了。
记者：除了打你，老师还对你做过什么？
茜茜：让吃大便。
记者：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如果不吃会怎样？
茜茜：吃过3次，如果不吃老师就让吃洋葱、独头蒜。
记者：你见过老师的丈夫吗？茜茜：没有，听老师说，她是离婚的，她说她的丈夫是傻子。
记者：老师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茜茜：晶晶姐姐跟我们一起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去上大学了。晶晶姐姐在的时候，老师都不打我们，只是揪耳朵、打手板。晶晶姐姐走了以后，老师开始虐待。
记者：你想不想上学？茜茜：不想。
记者：你恨老师吗？
茜茜：不恨，但还是不想上学。
记者：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和同学，你想不想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儿？
茜茜：不想。因为原先在学校（指国学班）的时候，小朋友有错误都是爱推到我身上。
记者：那别的小朋友都去学校上学了，你不上学，有什么打算吗？
茜茜：我还是在家里学吧，想跟妈妈学画画。
记者：你将来想做什么？茜茜：我将来想做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