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被查“艾滋”爷爷受访:不忍甩娃 但没办法

2014年12月18日 08:22   来源:大河网   

在镇上,坤坤从便利店出来后,大家自然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坤坤仔细看着村民在『联名信』上签字按手印 对话人物

  罗文(化名),69岁,四川西充县李桥乡某村人,8岁艾滋病毒携带者坤坤(化名)的爷爷

  对话背景

  昨日,一封200多位四川西充李桥某村村民签字的“联名信”在网上曝光,他们欲让坤坤离开村庄,随后引发各方关注。

  据坤坤的爷爷罗文说,“医生当时跟我说坤坤在娘肚里就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他的大儿子(养子)在广州打工认识了坤坤的母亲,那时,坤坤的母亲已怀有3个月身孕。

  昨日,坤坤在院坝里玩耍着两个柚子,一会儿当足球踢,一会当手球扔,却始终不愿说一句话。昨天,罗文接到消息,有爱心人士流露出愿意接纳坤坤的意愿,但目前尚未确定。

  西充县疾控中心相关负责人说:“坤坤虽然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但他的状况很稳定,一开始还没有达到用药指标。最近的一次检测表明,可以对他进行药物治疗了。我们接下来将对他免费提供治疗药物,这种药每月的费用近千元,但自上而下都是免费配送的。”

  昨日下午,西充县疾控中心副主任梁俊波带队前往坤坤所在的村庄,为村民们发放了防艾挂历、宣传手册,告诉村民们不要恐慌,也不要歧视坤坤。

  在村委会一本关注留守老人的登记簿上,坤坤的名字也列在其中。村支书王树林说,“村里安排人将坤坤当做留守老人一样关注和照顾。”

  华商报:村民写的联名信,听说你也按了手印了?

  罗文:这个孩子没法带了,他爸爸妈妈没有音讯,他奶奶双眼青光眼、耳朵聋,我是冠心病、腰椎间盘突出,我们都六七十岁了,没办法抚养这个孩子了。因为坤坤的事,二儿子和老婆也离婚,两个孙子也被儿媳带到娘家生活,不把他送走,还有谁愿意跟我二儿子结婚?

  孩子太调皮 村里人都烦他

  华商报:坤坤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文:他妈妈是贵州人,苗族人,从15岁就跑广州,现在有30多岁了。她超生了一回,离婚了,据说她的前夫是重庆人。她跟我大儿子从来没领结婚证,我儿子也从来都没到贵州去过。她来的那年是2005年,把孩子生了之后,2006年走的。之后,第三年回来了一次。在坤坤3岁之后,她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华商报:孩子不是你大儿子亲生的,当初孩子咋留下来的?

  罗文:唉,他30多岁了才交了个女朋友。这个女人怀孕了才跟的我儿子。

  华商报:坤坤聪明吗?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罗文:他太调皮了,根本管不住,偷钱、放火烧房……他还跑到高速公路那边的石油井去点火,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发现,差点就烧起来了。现在人人都烦他。

  华商报:你说孩子还会偷钱?

  罗文:哎呀,没办法说啊,他经常拿走我的钱,手机也偷了一部,有时还偷别人的钱。我们管教他也不听。

  华商报:你们以前对这个孩子是不是特别疼爱?

  罗文:原来,我们做什么都想着他,亲生的孙子都没这样疼爱过。我为这个孩子操碎了心。这个娃跟他妈一样,不知道你对他的好。

  孙子查出有病 父亲说把孩子“甩了”

  华商报:坤坤伤了眼角住院后,被检查出艾滋病毒,家人是什么反应?

  罗文:谁都知道这是个传染病,哪一家人都要生存,村里都是老人照顾孩子,年轻人都不回来,村里人都不敢在街上站。现在家里住了3口人,就我们两个老人和这个娃,二儿子出去打工也不回来。

  我当时想,这孩子我们也带不好,就想把他交给国家抚养。我们想的是,把孩子给他爸送过去也行,他爸也不愿意接手。我想弄到派出所,派出所给乡政府打电话,乡政府又给大队(村上)打电话。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了,都怕传染。这个病传染,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在我身边,把周围都弄得不安宁,人家一见他就躲。

  华商报:你当时给大儿子打电话了吗?他是什么反应?

  罗文:他当时的意思是,把这个孩子“甩”了。但这孩子是你的,要甩你甩,你咋能让我甩?这孩子也是人啊!我怎么能把他扔了?我说我没办法。就因为我不同意,他好几年了连电话都不给我打。

  华商报:坤坤被查出携带艾滋病病毒后,家里有什么变化吗?

  罗文:他现在的生活,简单来说是,我们吃啥他吃啥。坤坤被查出携带艾滋病病毒后,大儿子也再没跟家里联系。小儿子现在也不回来了。现在,我们家里的碗筷、洗脸盆都是各用各的。坤坤以前跟我睡,现在还是跟我睡。我听人说,吃饭睡觉不传染。他还小,有什么变化他也不懂。

  华商报:你家里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罗文:家里现在由乡党委书记李辉定点帮扶,另外,从2012年底起,乡里每月给孩子600元生活补助,自己和老伴现在每月的低保加在一起也有150元,平时逢年过节也能享受到现金和物资慰问,基本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孩子不知道艾滋病是啥 只知道没人跟他玩

  华商报:他知不知道自己跟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罗文:他想跟别人玩,但没有人跟他玩,人家说他艾滋病。他回来就说“我是艾滋病”,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没人愿意跟他玩。

  华商报:现在孩子的性格有什么变化吗?

  罗文:没什么变化。

  华商报:怎么确定是母婴传染?家里人都验血了吗?

  罗文:医生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我们都计划去验,但现在还没去,打算把孩子弄走之后再去。

  华商报:你们现在对这个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罗文:这个孩子把我喊“爷爷”,把我老伴喊“婆婆”,反正我们操心他的饥饱冷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华商报:你们觉得什么的安置方式比较理想?

  罗文:我拿这个孩子没办法,我一个人还要喂猪、还要下地干活,他奶奶要做饭,也管不住。我们家实在没办法了。

  华商报记者 王黎莉

(责任编辑:宋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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