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涛/漫画
业界对“医师多点执业”落实效果存疑
上周,广东省卫计委联合多部门正式转发《关于推进和规范医师多点执业的若干意见》(下称《若干意见》),《若干意见》和广东省提出的贯彻意见,将增加医生的执业自由度,给予医生更多实现价值的空间,并能盘活医疗资源。省卫计委相关负责人表示,民营医院的春天就要到来。
不过,具体到落实却面临一些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医生自由度与原供职的医院利益冲突,医院不愿意随便“放人”。这一矛盾的化解和实践流程的理顺,是医师多点执业政策推进的关键。
新快报记者 黎楚君
医生变“社会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
目前看来,医生跃跃欲试却多有担忧,院长顾虑重重试图阻止,新政短期内恐难打开多点执业的局面。业内人士称,实践改革之前,必须有更富操作性、针对性,更为明确、具体的细则出台,才能保障医院、医师和患者三方的利益。
新政出台后,省卫计委相关负责人向记者透露,大部分公立医院院长对医师多点执业表示欢迎态度。这是因为,医师外出执业有利于扩大第一执业医院的影响力,同时也可能从下级医院带回需要更专业治疗的病人。不过,记者近日采访了多名在职医生和医院管理层,有人观望,有人乐观,但都基本认同一点:推开多点执业是件“医生高兴,院长不高兴”的事情。
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乳腺外科主任马宏民教授接受新快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在目前的体制大环境下,推进医师多点执业意义不是太大。他说,目前公立大医院的医生还是“单位人”,不是“社会人”。国内公立大医院医生依靠“单位”,单位决定着个人的很多东西,比如晋升机会、薪酬福利和退休金。在院长“不开心”的前提下,除少数大牌名医,多数医生会有顾虑,不会贸然试水多点执业。因此他并不看好医师多点执业推行的短期效果。
据了解,目前不少专业级别较高的医生会通过专家会诊的通道在院外行医。所谓会诊,就是医师碰到疑难病例或者重大临床问题时,邀请医院内或者院外专科专业的专家、同行业领军人物一起诊断。与医生主动在院外多点执业相比,会诊制度已有的规章更为健全,义务责任更明晰。医院对会诊制度也持支持态度,因为医生受邀出诊,说明医生水平得到同行认可,可以扩大医院影响力。不过,会诊只有少数顶尖医生有机会受到邀请,多数医生还是不能“走出去”。
对于多点执业可能推动医生从“单位人”向“社会人”过渡,马宏民认为不同医生对此的态度会有所不同。业务水平高,又有自己成熟团队的医生可能“向往”自由执业;业务水平一般,或将至退休年龄的医生,则可能更倾向于维持原有的体制安排。
优秀三甲医院将最先受冲击
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康复理疗科主任姬长锁认为,医师多点执业的推行对医生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医师资源盘活以后,医生可以有自我激励渠道,不再单纯依靠原供职医院的激励。同时,政策对于基层医院和国民健康来说,也有正向作用。
姬长锁认为,放开医师多点执业,最先受到冲击的是最优秀的三甲医院。他估计,如果没有其他形式的补偿,未来两三年,会是公立大医院院长最难过的时期。
姬长锁说,现在医生愿意留在大医院工作,往往是受传统观念影响,更看重职业的尊严、地位、平台。因此,即使在民营医院供职或自办诊所收入可能更高,却不是所有医生都愿意这么做。不过,这种状况已经在转变。他一些同行主动离开了大医院。医师多点执业放开,医生“走穴”没有了风险,那些没有进入主任岗位的医生很可能会向外流动。到时,即使院内晋升受影响,医生还可以通过人才市场等院外渠道获得晋升。
姬长锁还表示,公立大医院医生到基层工作最初可能会“水土不服”,比如医疗设备、病人知识水平等方面的差异,会使得医患纠纷更加突出。因此,政府推动多点执业的同时,要做好相关的政策设计和科普工作。
或给医院管理带来诸多问题
广州市某公立医院一名主任医师向记者透露,据他了解,有院长明确表示,虽然口头不反对多点执业政策,但是,多点执业的医师必然会在考核、晋升、科研等方面吃亏。深圳也有医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和医院签订的合同里,就明文规定禁止外出多点执业,违者会被开除。即使领导不明确反对多点执业,也会给医生安排大量工作,让你分身乏术。
广州市脑科医院院长宁玉萍接受新快报记者采访时说,作为公立医院院长,她理解有关部门想帮助民营医院等医疗机构发展的初衷。但是,医生“打个招呼”就可以外出“炒更”不合常理,也会给医院管理带来诸多问题。
宁玉萍说,即使是公立医院,也都普遍存在人手不足的问题。在人力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鼓励医生到供职医院以外的医疗机构行医,医生的工作时间和精力必然会有所分散。一般情况下,医生正常工作八小时以外,还要花时间学习、准备教学材料、做研究。多点执业必然会挤占医生做这些工作的时间,这都是管理者要考虑的问题。
经营压力也是大医院院长担心的一个因素。宁玉萍表示,如果医生可以随便到民营医院坐诊,经营上相对灵活的民营医院很可能出大价钱邀请公立医院的好医生,或者花大价钱鼓励医生介绍病人,这会导致医疗行业进入无序竞争状态。
宁玉萍表示,医院正准备出台一些细则规范医生执业行为,估计卫计委也会马上出台相关细则。她建议,医生试水多点执业前要慎重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