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凌晨抵沪的旅客在虹桥火车站出站口排着长龙等候出租车，一脸疲惫。新民晚报记者 张龙 摄
“坐高铁从外地回上海，也就几个小时，近一点的地方甚至只要一两个小时，但是在虹桥火车站，凌晨排队上出租车，也要一两个小时，太累人了！而且晚上寒气逼人哪！”网友“牛奶咖啡”的抱怨代表了这几天很多返程客的辛苦。
眼下正值春运返程高峰期，而这波返程高峰预计持续到正月十五（2月22日）之后。随着大量深夜、凌晨的火车抵沪，大批返程客也涌向地铁站、公交站、出租车发车点，但目前看来，市内疏运体系承受不了返程高峰日凌晨的客流压力——地铁不能通宵运营，出租车“车多发车道少”造成大排长队，公交返程“春运专线”能力有限且知晓度低，如何破解这些问题？
出难题：高峰日凌晨2万人坐火车抵沪
今年节后的返程高峰自正月初六（2月13日）启动，第一波高峰大约持续至今天（2月16日）；第二波返程高峰则预计出现在正月十五（2月22日）左右，并一直持续至2月26日。为了把旅客接回上海，在白天时段线路已被“占满”的情况下，铁路部门只能加开深夜甚至凌晨到达上海的临客。
在上海站，凌晨到达的火车既有普速列车，也有动车、高铁；上海南站则是清一色的普速列车。“每天凌晨的到达旅客人数都不尽相同，例如昨天（2月15日）凌晨到达的旅客较多，单趟超过2000名到达旅客的列车就有3趟。”铁路上海站负责人介绍道。
而在虹桥站，大量“红眼高铁”也造成大批旅客在凌晨0时之后到达上海。例如，2月14日、15日、16日，每天有14趟高铁凌晨0时后到达虹桥站；2月24日、25日、26日，每天也将有11-12趟“红眼高铁”到达。每趟高铁视编组不同可载客500-1100多人，因此10多趟“红眼高铁”就有数千人至万人左右凌晨抵达虹桥站，比如今天（16日）就有8000多旅客凌晨抵达。
粗略统计，高峰日凌晨乘火车抵达上海的旅客大约为2万人。据铁路部门观察，三站凌晨到达的旅客“习惯”有点不同，“上海站、上海南站的旅客，一般先看看公交夜宵线到不到自己家，如果到就坐公交走了，如果不到就‘死等’一大早的头班地铁，坐出租车的人比较少；虹桥站的旅客，先看看地铁还有没有，没有的话，就去排队坐出租车，少有等几个小时候头班地铁的。”
“考”问一：0时后无地铁万名旅客怎回家？
在三种交通方式中，人们首选乘地铁从火车站回家。地铁方面也在春运返程期间有专门的措施，首先是“双头班车”：2月12日（正月初五）起，1、2、3号线实施“双头班车”方案，即1、3号线上海火车站站，1、3号线上海南站站，以及2号线虹桥火车站站将在首班车前后，视情紧跟再投放1列列车，及时疏运出铁路站守候地铁首班车的返程大客流。
“双头班车”效果比较明显，仅2月12日、13日两天，加开列车14列次，运营开始至早上7时，共计运送乘客约3.8万人次，这其中绝大多数是凌晨乘火车抵达上海的乘客。
其次是“红眼地铁”：地铁2号线虹桥火车站站在结束当天的正班（22:48发车）后，再根据当晚的客流情况，继续开出加班车。2月12、13日、14日，这样的“红眼地铁”共开出20列次，每天运送乘客近1万人次。昨夜今晨及今后一段日子，“红眼地铁”将继续开行，不过具体开行多少趟、时刻如何，要根据当天的具体情况定，一般是“满客即开”，且该车从虹桥火车站站发出，在虹桥2号航站楼站上下客，沿途仅停靠淞虹路、中山公园、静安寺、人民广场、世纪大道、龙阳路站，只下不上，不换乘。
记者注意到，这几天虹桥站“红眼地铁”的最晚发车时刻多为0:10左右；今天凌晨0:30发出最后一班地铁，这是迄今为止最晚的加班班次。对于地铁来说，由于凌晨地铁需要检修，这个时间已经“不能再晚了”，但次日清晨5:30才有2号线的头班车，中间的5个小时，又恰恰是“红眼高铁”集中到达的时刻，近万名旅客坐不到地铁，只能涌向出租车候车点。
“考”问二：火车站与机场能否共享出租车发车点？
在上海一家航空公司供职的毛懿，春节期间去武汉出差，返沪时因车票紧张，只买到一张无座高铁票，一路站了4个半小时，于2月14日凌晨0时30分许回到虹桥站，此时加班地铁也早就开走了。毛懿尝试了优步、滴滴叫专车，但根本叫不到一辆车，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只能奔向出租车候车点。
出租车候车点排队的“壮观场面”把毛懿吓了一跳，“当时队伍已经排到了排队通道外，一直绵延到出火车站站口的地下通道，仅在出租车排队通道外的旅客就有500人左右。”人头黑压压一片，前后左右都是焦急、疲惫的面孔。足足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到凌晨2时许，毛懿才坐上了出租车，“我上车时估计还有四五百人在排队，我到家是凌晨3时，排在最后一个的人，岂不是快要天亮了才能到家？！”
这就是这几天凌晨在虹桥火车站等出租车的乘客的“辛酸史”。据毛懿回忆，整个排队过程中并不缺出租车，“车是一辆接一辆，乘客上车也没有断过，但是一次只能安排3辆出租车上客，发车道太少了。”这一点，记者也从铁路部门得到证实，虹桥火车站南北各一个出租车上客点，发车能力相比虹桥机场T2航站楼最多可同时安排8辆出租车上客，效率确实低了一些。
那么，能不能在“红眼高铁”集中抵达的几天，有组织地将部分乘客引到虹桥机场T2航站楼上出租车呢？虹桥机场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事实上已经有少量旅客自发这么做了，“从虹桥火车站走到T2航站楼，10到15分钟足够了，相比在火车站排队1个半小时还是值得的。”
这位负责人同时介绍道，每天晚上10时至11时之间，不少出租车驾驶员等着11时执行夜间运价，不太愿意进虹桥机场拉客，而这一个小时又恰巧是晚航班集中到达的时间段，因此晚上11时到12时，虹桥机场T2航站楼出租车也是大排长队，“过了0时，T2出租车排队会好很多，但在返程高峰，分流火车站的旅客，需要有一个部门统筹，因为不但要引导旅客，还要统一调度出租车。”
“考”问三：春运专线运力小知晓度低怎么破？
事实上，针对这两年新出现的“红眼高铁”现象，本市交通主管部门及企业已想了不少办法，例如建立客流通报、运力联动机制。市交通委运管处也表示，除了协调地铁加开班次和加强出租车调度之外，还安排了多条公交春运夜宵线。
今年春运返程期间，本市公交部门开辟了30条返程“春运专线”，主要服务虹桥枢纽、浦东机场、铁路上海站、上海南站、上海西站、石洞口码头等枢纽站点，但其中夜间服务虹桥枢纽的春运“专线”不到10条，而距离虹桥站较近的虹桥西交通中心只有3条“春运专线”，且班次间隔较长，面对近万旅客可谓杯水车薪。
公交车相比地铁（8节编组的2号线一趟满载可运输3000人），运输能力太小；相比出租车，公交车又不够灵活机动。除了上述“硬伤”，公交车知晓度太低，也招来双方面的抱怨，一面是乘客认为下了火车后“两眼一抹黑”，没看到春运专线的引导标识，只知道去找地铁或出租车，另一方面公交企业也表示，投入人力、车辆凌晨加班，坐的人却不多。
因此，今后返程“春运专线”在事先宣传和现场引导上，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相关调查：地铁为何难以通宵运营？
连日来，记者在上海三大火车站现场采访时发现，上海站、上海南站都备有地下车库，提供给凌晨到达的旅客在等头班地铁时休息、躲避寒冷。在上海站，静安区有关部门还安排了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用高音喇叭组织这部分旅客到地下车库休息，但一些凌晨4时许到达的旅客，不愿意“折腾”，于是在地铁进口外的地面排起长队，等待清晨5时30分的头班地铁。地面虽然搭起了雨棚和排队的蛇形围栏，但在寒夜中还是非常冷。
而在虹桥站，由于虹桥枢纽体量极大，且都是地下空间，所以用不着再辟临时休息等候时间，就是凌晨0时10分许至5时30分，一面是“红眼高铁”接踵而至，一面是地铁已停运，所以高峰日近万旅客只能排长队等一辆出租车。
于是，有人提出：“国外有些城市通宵都有地铁运营，虽然班次大大减少，但乘客还是可以掐着点去坐地铁，为什么上海地铁做不到呢？”
据相关专家介绍，地铁当天运营结束后，车辆必须回库检修，线路上必须进行例行“施工”（包括触网、钢轨、信号、道岔等例行检查，隧道内清洁，检查有无积水，等等），这些工作必须在“空窗期”完成，即线路上不能有任何列车运营的情况下进行。
国外能做到通宵运营的地铁必须是单向双线的，“一条线停下来‘施工’，另一条线上通宵运营。”或者单线里程是比较短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上述施工，例如香港的一些地铁线，里程在20公里左右。
但上海地铁所有线路是单向单线的，且里程特别长，例如2号线已超过60公里，“2号线平时最后一趟车回库是凌晨0时30分，凌晨4时37分开出巡道车，也就是说，空窗期是4个小时，所有施工必须在这4小时内完成，本就已经有点紧张，春运返程高峰期间，这一空窗期还在压缩，是靠工作人员争分夺秒抢出来的。”现在，2号线空窗期在开出加班车的情况下被压缩近2个小时，凌晨施工变得更紧张。所以，通宵运营哪怕是在春运返程高峰日“试行”几日通宵运营，现在来看也是做不到的，因为一切问题的前提是保安全。
而上海地铁的一线职工为了春运返程，已做出最大的努力。据2号线虹桥火车站站长高煜介绍，这两天很多职工连续上了12小时的白班后，本该在晚上8时下班，但还是留下来加班，一直到凌晨0时后送走最后一班加班车，再自己想办法回家。值班站长钱文彬的孩子才满月，因为近期工作太忙，只能送妻子、孩子回重庆老家，由岳父岳母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