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邓新建
□ 《法制与新闻》记者 邓君
□ 本报通讯员 阮福成 曾祥龙
“‘飓风1号’专案收网行动现在开始!”3月1日12时,广东省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李春生一声令下,蹲守多时的便衣民警进入广州芳村茶叶批发市场某店铺内,将该店老板许某抓获。当时,许某正悠哉地在店内喝茶。
许某涉嫌参与组织广东近年来最大一宗电信网络诈骗案,团伙涉案金额达1.4亿元人民币,受骗事主遍及全国十余个省市,超过1000人。
共摧毁犯罪窝点5个
抓获嫌疑人200余名
记者今天从广东省公安厅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获悉,收网当日,广东警方部署在广东、吉林、山东、陕西、河北、安徽、贵州、湖南等18个省市的1000多名警力、97个抓捕小组立即展开今年广东打击电信网络犯罪1号专案抓捕行动。与此同时,柬埔寨警方对位于柬埔寨波贝的5个电信网络诈骗窝点展开收网行动。
行动中,境内外抓捕行动共摧毁跨国电信网络新型犯罪窝点5个、制售伪基站窝点4个,抓获犯罪嫌疑人218名,其中境内嫌疑人180名,境外嫌疑人38名,11名骨干无一漏网,缴获伪基站设备229台、半成品590件,作案汽车30辆,作案手机、银行卡一大批,冻结涉案金额达1053万元人民币。
广东省公安厅党委委员、刑侦局局长林伟雄表示,“飓风1号”专案的成功侦破,率先打赢了广东省2016年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的第一战。“这也是广东第一宗实现从伪基站制造、销售窝点到诈骗团伙境外窝点一锅端的跨国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案件,缴获伪基站数量、行动涉及省份、出动警力及涉案金额等均创广东近年之最。”
记者了解到,按照国务院工作部署和要求,今年3月4日,广东省政府正式批准建立由省公安厅牵头的24个部门参与的广东省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厅际联席会议制度,加强该省打击治理工作的组织领导和统筹协调,形成“共同参与、齐抓共管、综合治理、标本兼治”工作格局。
林伟雄表示,接下来,广东省公安厅将充分发挥牵头作用,统筹各方力量和资源,坚决遏制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高发态势,减少群众财产损失。
冒充境外赌场招赌
尝甜头被骗充巨款
去年3月份起,有市民向广东佛山警方反映,时常会收到所谓澳门某知名赌场的网络招赌短信,涉嫌诱赌诈骗。佛山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对短信里的赌博网站链接进行技术分析,发现涉及的两个“赌博”网站都声称是澳门的知名赌场,但经警方核实,澳门这两个知名赌场都不提供网络赌博服务。
侦查员发现,虽然这些网站是虚假的,域名也较为奇特,但它们页面精致、体验流畅,不仅提供“百家乐”、“21点”等多种常见赌博形式,甚至还有身着暴露的“真人美女荷官”在线视频发牌,这让不少受骗事主误以为这就是澳门赌场的官方网站,每天参与在线“赌博”因而上当被骗的人多达上万人。
接到群众报警后,侦查员对受骗事主的被骗过程进行了详细取证。在虚假“赌博”网站注册后,话务客服人员便会热情与受骗事主联系,诱骗其将资金转账至私人账户,再到网站换取筹码参与“赌博”。对于充值额度较小的受骗事主,他们往往放长线钓大鱼,先让其尝些甜头,而且这些“甜头”还可以即时提现,让受骗事主对网站深信不疑。当受骗事主充值达到较大额度时,他们便人为控制开赌结果,让受骗事主输个精光,见到受骗事主输光后就切断全部联络方式。犯罪团伙甚至直接把受骗事主资金划走。
办案人员介绍,一名贵州老板自称几个月前参与该网站赌博,先后投入500余万元进行赌博,当账户内还剩余近400万元时,就再也不能登录账号了,也无从联系网站负责人,这才反应过来可能被骗了。
这两个虚假“赌博”网站所用语言和文字都是中文,客服话务人员也是以中文交流,上当受骗的事主大多是中国人。经过进一步侦查,所有关于服务器的各类线索,都指向柬埔寨一个名叫“波贝”的小镇。
伪基站发布诱赌信息
设山寨赌博网站诈骗
由于案件涉及柬埔寨和国内10多个省市,点多面广线长,侦查难度非同寻常。专案组围绕前期摸查到的线索,依托高科技侦查手段,借助大数据平台,通过海量的信息研判比对碰撞,最终锁定国内外多个不法窝点和嫌疑人。
至此,一个从制售伪基站、使用伪基站发布诱赌信息到架设山寨赌博网站进行诈骗的电信网络新型不法团伙逐渐浮出水面。
今年2月,办案民警在广佛交界的某茶叶市场守候,负责摸清团伙骨干成员的情况。通过摸查发现,团伙的骨干成员均来自福建安溪,而团伙总头目许某就隐身于茶叶城的一家茶叶店指挥境内外电信网络诈骗实施。
原来,许某为了逃避警方的打击,将假冒博彩网站服务器设在泰国和柬埔寨交界处,并从中国大陆地区招募人员,以旅游签证的方式入境柬埔寨,集中租住在波贝某赌场附近的单体楼或独体别墅内,进行网络技术维护、网上转移赃款等流程。据悉,团伙股东11人中,部分人员有电信诈骗的前科。
而在境内,许某为了快速招揽参赌人员,从吉林白城和山东济南的伪基站设备地下制造窝点大量购买伪基站设备,并陆续招聘了49名伪基站业务员。这些业务员分布在全国11个省市,每位业务员都有相对固定的活动范围,由许某派出团伙骨干对他们进行管理。同样为了逃避警方打击,他们把伪基站安装在汽车上,四处流窜发送,发完一个地方迅速转入另一个地方。
据办案民警介绍,该团伙以500元至750元的日薪招聘伪基站业务员,每天必须完成十万条短信的发送,每三天就通过微信或者网银结算一次。“由于伪基站辐射很大,所以对健康影响也特别大,很多伪基站业务员都是工作几天就得休息休息。”
同时,许某等人还在陕西西安设置话务客服专席诱骗国内博彩喜好者投注“赌博”,而诈骗团伙总部通过后台人为控制开奖结果、进一步诱骗“参赌”人员不断追加资金等方式诈骗钱财,然后通过网上银行快速转移赃款。
市民时常收到的虚假“赌博”诈骗短信背后,俨然隐匿着一个庞大的产业链条,每天为许某带来巨额的罪恶收益。“该团伙仅客服就雇佣了百余号人,还有49名伪基站业务员,以及境外维护窝点的场地费、工资等,每天不下20万元的‘经营成本’。”办案人员介绍,运营一年有余的该团伙的非法获利数额,目前还在进一步统计中。
境内和境外同时收网
嫌疑人看守所内交心
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专案组发现,涉案人数越来越多,两条上下贯通的不法链条已经清晰呈现出来。一是境内组织策动、散播招揽短信、话务客服诱骗,核心的诱骗网站、赃款转移等在境外的电信网络诈骗团伙；二是生产、销售伪基站、售后服务“一条龙”的不法团伙。而两个链条又因为销售使用伪基站联系在一起。
为此,佛山市公安机关就该案侦查情况专门向广东省公安厅汇报。广东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李春生对此案高度重视,亲自命名该专案为“飓风1号”。为确保收网行动顺利开展,广东省公安厅专门成立了由李春生为总指挥,林伟雄,佛山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江楷鑫为副总指挥的收网行动指挥部,统筹指挥境内外收网统一行动。
“‘飓风1号’专案收网行动现在开始!”3月1日中午12点,李春生一声令下,1号专案抓捕行动开始。
与此同时,在公安部和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的大力协调下,柬埔寨警方对位于柬埔寨波贝的5个电信网络诈骗窝点展开收网行动。
3月12日,在公安部、中国民用航空局、广州白云机场边检、安检、海关、检验检疫,以及白云机场集团和中国南方航空有限公司等支持和协助下,广东省公安厅组织佛山市公安机关共出动150名警力,将柬埔寨抓获的犯罪嫌疑人押解回国。至此,“飓风1号”特大跨国电信网络诈骗专案成功侦破,取得重大战果。
目前,涉案的全部犯罪嫌疑人已被刑事拘留。据林伟雄介绍,该犯罪团伙有几个突出特点。“一是骨干成员地域性强。该团伙骨干成员均为福建安溪籍人员,是整个不法行为运作的组织者和策划者,其语言特点和生活习惯以及社会关系等都极具地域性特征。二是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该团伙有骨干成员11名,采取‘股份制’共同经营不法行为,许某所占股份最大。其中,有负责国外虚假赌博网站技术维护并操控赌博结果进行诈骗的；有负责在国内招募人员并组织赴柬埔寨参与诈骗的；有负责在国内招募人员并安排在西安话务窝点拨打电话诱赌诈骗的；有负责联系生产销售‘伪基站’厂商购买‘伪基站’,并使用GPS精准管理利用‘伪基站’发送虚假诱赌诈骗短信人员的。三是涉案地域广。该团伙成员分布在全国18个省(市、区),以及柬埔寨5个窝点。四是隐蔽性强。国内团伙成员依托国内的茶叶店进行密谋遥控,国外团伙成员在合法赌场的楼上开设诈骗窝点,‘双掩护’掩饰自己的身份和不法行为。”
据被羁押在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表示,在看守所的生活比在窝点舒服多了。“虽然我们大多都是福建安溪的老乡,但是按照老板的规定,彼此之间是不能够说话的。”据悉,犯罪嫌疑人以务工名义前往柬埔寨,一下飞机就被没收了护照,被直接拉到工作的窝点,采取两班倒的工作模式,两人合用一张床铺。日常不允许离开工作的小楼,生活必需品就在楼下骨干人员开设的小卖部购买。
办案人员介绍,由于团伙成员间不能够交流,相互间也不熟悉,当民警进入该团伙位于柬埔寨的设备维护窝点时,负责指纹开门的保安也不敢询问。
据悉,该案侦查工作仍在进行当中。
本报广州3月23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