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老旧小区居民楼“开墙打洞”问题由来已久。住在一层的居民，有的私改了阳台结构，有的将外墙壁改成了店铺门脸。承重墙被拆，楼体的结构有了隐患，经营行为也给周边居民带来了影响。从去年到今年，本市开始集中治理“开墙打洞”问题，记者走访了本市多个街道，体验到了治理工作的艰辛。但记者发现，封堵墙壁应该是这项工作的开始，而管理居民楼内的经营行为才该是重点。“堵墙不堵人”，居民们的困扰会更多。
拆完门脸招牌
二层如同悬空
从去年至今，本市开始集中整治“开墙打洞”问题。上个月，记者探访了朝阳区安贞街道的“开墙打洞”治理情况。从6月20日开始，安贞街道联合区住建委、区规划委等多个部门开始对辖区内5条大街周边的“开墙打洞”问题进行治理，辖区内将有147个门脸会恢复原貌。
6月23日，记者跟随街道工作人员到现场进行了查看。在安华西里社区，工程车辆正在小心翼翼地拆除居民楼底层的门脸，招牌、玻璃门，这些装潢全部卸掉后，再无遮挡，周边居民也看清了“开墙打洞”的隐患本质：原本好好一面承重墙，却被经营者完全削去，居民楼二层就像悬空一样。
在施工人员拆除这些门脸的同时，几辆拉满红砖的卡车已经停在了街边，门脸一拆完，负责补墙的施工人员则立刻上阵，将一道道承重墙恢复了原貌。
治理战果显著
却堵不住经营
把门脸拆掉，再用砖堵墙，整个流程看上去并不是很难，但一牵扯到人，牵扯到利益问题，工作难度实际上会增加数倍。记者采访安贞街道“开墙打洞”治理时发现，居民们、商户们对于治理工作非常配合，很多商户甚至提前清空了店内设施，方便拆除施工。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现场治理可能只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最难的是前期工作。
安贞街道实际上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经在做准备。社区工作者们上门发告知书，做居民、商户的思想工作，是“攻坚”的重点。半年来，安华里社区工作者牛玉杰到居民家、商铺里做工作就跑了130多趟。他总结说，居民楼的开墙打洞大致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居民自家阳台的改造，北京很多老楼在修建之初，一层阳台处于半封闭状态，围墙大约1.5米高，居民为了安全考虑，改造了阳台，改造过程中，可能无意识破坏了原本的墙体。另一种情况是，将底层进行改造进行商铺的出租。相比之下，前者容易沟通，因为不牵扯太多利益问题，后者则比较难办。“我们遇到过有的商户见我们来了，大老远就关门，隔着门做工作太难开展了，我们只能一趟趟跑，赶上人家愿意开门才行。”
可见，这项治理工作的顺利展开，不是一拆一补就能完成，没有大半年的前期准备，后期的“坎儿”会接连不断。对于一个街道来说，这样的成果来之不易。
正如安贞街道一样，很多街道在治理“开墙打洞”后，都很珍惜“战果”，大家用防盗窗、摄像头等多项措施来保证“开墙打洞”不会出现反弹。但记者随后也发现，想保住来之不易的“战果”，仅仅靠社区的努力仍然不够，相关部门还必须有措施跟进，制定楼内商户的协调、腾退办法。在北京的某些社区，堵住墙却堵不住经营的弊端已经显现出来。
店门挪进楼内
住户不堪其扰
目前的治理工作仅仅针对“开墙打洞”，墙壁封死后，原先商户何去何从，是否能够腾退出居民楼，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政策跟进。
昨天记者来到了朝阳区八里庄东里10号楼，该楼南侧紧邻朝阳路，多年前，经过一系列“开墙打洞”，该楼一层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底商群。美发、美甲、纹身、文玩、服装店等，一个个小作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附近居民回忆说，在整治之前，楼南侧一层的承重墙几乎被掏空，各商铺都在临街的墙壁上开了洞，做上了门脸，装上了楼梯。去年，这些对外的门脸被恢复了原貌。
如今这些修补上的承重墙没有再出问题，新问题出在没有挪走的商户身上。记者看到，商户们在防盗窗里都打出了正常营业的招牌，并标出了单元门号，指引顾客从居民楼的楼道内进入店铺。
随后记者绕到楼后，光看楼门，已经完全判断不出这是一栋居民楼。楼门上贴满了各家商户的招牌，甚至一些楼门连单元号都被挡住了，商户直接把招牌挂在了楼门上方。楼道里成了美发店晾晒毛巾的地方，一个个衣架挡住了进楼的通道。一进楼门，各类广告塞满双眼，商户们大门敞开，来消费的、来送货的人络绎不绝，楼道里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楼内居民们说，楼道空间被商户们肆意侵占的情况，就是从门脸被封后开始的，没了门脸，商户们的买卖不好做了，但租期未到，都不愿意搬走，于是最先有几家店开始在楼道里张贴广告，其他店铺也不甘示弱，楼道便成了如今的模样。“以前有家美发店，招揽顾客的音箱音乐特别吵，原本音箱放在店外，门脸被封后，音箱进了楼，更吵了。”
历史遗留问题
仍然有待解决
“开墙打洞”的危害主要有两条，其一是对楼体的破坏，其二是带有经营行为的“开墙打洞”会对周边居民产生影响。
关于楼体隐患问题，朝阳区住建委工作人员表示，有住户在改造房屋结构时，并不了解承重墙、共用部位隔断墙、外用防护墙、抗震墙的含义，在改造过程中甚至去除部分或整面墙体，危险也便从中而来。我国城市楼房的建筑多为混凝土结构，依靠砖墙承重，由上至下的力量全部通过墙体来传导，承重墙拆改后无论改动大小，其承载能力都会变得薄弱。
关于楼内的经营问题，很大程度上是个遗留问题，社区问题专家张大宪曾提到，一层居民楼底商的雏形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已经出现了，当时最初是有居民把住宅改造成了饭店或便利店。
记者也了解到，在专家所提到的这个年代范围内，一些商户通过途径取得过经营许可，居民楼内的经营行为也就是在这段时期快速发展起来。如今面对居民楼内的经营行为，街道层面尚可联合城管、食药、工商、派出所等部门，对楼内无照、异地照、违规违法商户进行治理，但面对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如何协调、能否腾退，则需要新的政策依据。
近期，“开墙打洞”治理的相关报道非常多，记者发现，几乎所有报道都提到了居民们的难处，认为商户扰民、经营行为存在隐患的不计其数，恢复承重墙能够解决楼体安全问题显而易见，但能否解决商户扰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本报记者 景一鸣
实习生 陈圣禹 文并摄 J168
（责任编辑：杨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