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的狩猎部落”兴衰变迁记

2017年07月24日 17:22   来源:CE.cn   

  行进在大兴安岭腹地,一片片白桦林、松树林,一汪汪清泉、溪流掠过车窗,我们来到了有“中国冷极”之称的内蒙古呼伦贝尔根河市境内。汽车停在一排排北欧风格的童话般褐色二层小木屋前,这就是传说中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乡——“中国最后的狩猎部落”。  

  “三次搬迁定居,让我们结束了数千年的游猎生活”

  敖鲁古雅鄂温克族是我国唯一以饲养驯鹿为主要生产生活方式的民族,有“驯鹿之乡”之称。他们长年游猎在大兴安岭密林深处,靠狩猎和饲养驯鹿生活。

  据我国唐代文献记载,“鞠国之地有树无草,但有地苔。无羊马,使鹿牵车,可乘三四人。人衣鹿皮,食地苔,其俗聚木为屋。”这些古代的“使鹿部”经年继世繁衍下来,一直居住用桦树和树皮搭建的“撮罗子”,以阿尔泰语交际,没有自己的文字,用“符号木刻记事”。

  “政府为我们先后进行了三次大的搬迁定居,让所有猎民免费入住,免费医疗,孩子们免费上学。”今年51岁的古香莲,从小在山林长大,是党培养成长起来的鄂温克民族干部,曾担任敖鲁古雅民族乡乡长,现在是根河市民族宗教事务局局长。她对经济日报记者说。

  1957年新中国成立初期,就在当时的额尔古纳旗奇乾成立了鄂温克民族乡,设供销社、卫生院等。虽然使鹿鄂温克人仅有136名,但国家仍拨款在乌启罗夫盖起了33座木刻楞定居房让猎民定居。医护人员发现70%的猎民患有结核病,33名儿童患有麻疹,全部免费给他们治愈。然而,只有少数几户猎民下山,大部分猎户还在山上放养驯鹿、狩猎。

  

  1965年,鄂温克猎民人口增加到166人,驯鹿发展到956头,国家征求猎民对定居的意见,又在森林腹地苔藓丰盛、狩猎与养鹿的活动中心——距离满归镇17.5公里的敖鲁古雅河口建设了35座木刻楞,每户猎户都分得了一座新盖的木刻楞。又在原有的“供销社”基础上成立了“民族贸易商店”,向猎民供应子弹和收购皮张,掀起了“鄂温克猎民心向党,四海为家狩猎忙”的热潮。但主要是老人、妇女、小孩居住定居点,猎手们纷纷返回山林狩猎、放养驯鹿。

  时序进入2003年秋天,根河市实施生态移民,在市近郊西乌尼气亚河畔建设31栋北欧风格的褐色二层小木屋,让放下猎枪的62户猎民从260公里外整体搬迁到根河市郊定居,每户从55平米增加到88平方米。从此,使鹿鄂温克人结束了数千年来漂泊不定的游猎生活。

  新址依山傍水,环境优美,乡内建有职工办公楼、鄂温克驯鹿文化博物馆、文化站、敬老院等。2008年,根河市党委、政府又聘请芬兰贝利集团对敖乡进行总体规划设计,从民俗、旅游和建筑风格上体现“敖鲁古雅风情、使鹿部落文化”特点。相继投入资金近亿元, 实现了集中供热、供水。社区、卫生所、电讯、有线电视及生活保障等服务设施齐全。

  “按人均水平来说,70年来我们使鹿鄂温克算是国内人数最少受益最多的群体了。”乡长戴光明说。他告诉记者,目前鄂温克猎民人数共有308人,驯鹿数量达到1220头。  

  “没有了驯鹿,就没有了我们这个民族”

  敖鲁古雅,鄂语为“杨树繁茂的地方”。常年与山林和驯鹿为伴,德高望重、今年96岁的玛力亚·索成为使鹿鄂温克人“最后的酋长”。人们都说,玛力亚·索这个猎民点的运转都是由这位最后的“精神领袖”支撑着,不然早就散了。

  玛力亚·索1921年出生在激流河畔,长年累月待在森林里,从不下山。90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在改变,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条河。她说,“我离不开我的驯鹿啊!”。

  “现在年轻人大都不愿上山了。“玛力亚·索的侄女索玉兰担忧驯鹿人越来越少,驯鹿难于为继。她说,“没有了驯鹿,就没有了我们这个民族。”

  驯鹿吃桦树叶、嫩草、节骨草,吃的最多的是苔藓,被誉为“森林之舟”,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据有关资料显示,全世界现有驯鹿约250多万头,饲养驯鹿的萨米人有7万人,生活在瑞典、挪威、芬兰和俄罗斯靠近北极的地区。萨米人以传统或现代的方式饲养着驯鹿,萨米人和驯鹿成为这些国家的国家文化符号,具有世界价值。

  2008年6月,敖鲁古雅鄂温克族5个猎民部落加入了国际驯鹿养殖者协会,成为这个国际民间组织的最后一名成员。2013年,第五届世界驯鹿养殖者大会在根河召开,来自俄罗斯、加拿大、蒙古、芬兰、挪威、瑞典等9个国家22个地区的代表、专家、学者200多人齐聚根河,共同探讨了世界驯鹿养殖者共同面临的困难和机遇。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出出:“若想取得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成功,不可离开对文化多样性的保护。”

  “让驯鹿文化在现代文明社会升华”

  “我也开始‘全域旅游+’了。”今年46岁 自称敖鲁古雅使鹿部落“部落长”的鄂温克族猎民古革军,10岁开始打猎,一直打到2003年才放下猎枪,移居到根河,成为当地生态移民中从事饲养驯鹿的一员。4年后,他抓住机会在政府的帮助下办起了家庭旅游。赚到第一桶“金”后,一发不可收,又承包了“敖鲁古雅使鹿部落”。

  记者溯溪而行,沿着一条木栈道通往森林深处,“撮罗子”星星一般散落在“原始部落”里,二三十头驯鹿在森林里徜徉。“问我一年的收入有多少?我家有200多头驯鹿。一头驯鹿价值三至四万元;我这部落里一年接待游客 8万多人次,门票20元、15元、10元不等。你自己算吧。”穿着鄂温克民族服饰的古革军踌躇满志。他说,2010年敖鲁古雅使鹿文化景区被评为国家3A级景区。

  古革军成了当地的名人,又忙又牛。他曾牵着驯鹿走进北京的保利剧院,走上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的荧屏。慕名前来记者和游人络绎不绝。

  “驯鹿是大兴安岭的精灵,也是敖鲁古雅鄂温克人的招财宝贝。”古革军说。

  民俗馆里,一件件精美的桦树皮手工艺品,展现在人们面前。45岁的德木可丽是鄂温克服饰的传人。她在政府免费提供的40平米商场与丈夫开起了手工艺品商店。游客如织,她一边用鹿皮为游客制作吉祥物《太阳姑娘》,一边跟记者聊天,“我这手工艺品有40多种,一年能卖个七、八万块钱。”

  “2007年,我们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的桦树皮手工艺制作,被收入到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她说。

  这一切背后,都有政府一支强有力的推手。2006年5月,敖乡政府拿出6万元在“敖鲁古雅使鹿部落”建撮罗子、搭小木桥、整理林间小径。所设项目还有品尝鄂温克风味美食、欣赏鄂温克民族歌舞、与猎民同跳“篝火舞”等等。

  据统计,敖乡目前有50多户发展家庭游,37户开设特产工艺品商店,11户利用网络经营旅游产品。

  “鄂温克猎民的人均收入逐年增加,由1950年的79.7元增加到2016年的18600元,增长了233.38倍。目前,我们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大力发展驯鹿产业,建设驯鹿引种繁育中心和放牧点,努力使敖乡驯鹿饲养规模发展成为世界一流的驯鹿饲养基地。让驯鹿文化在现代文明社会升华。”副乡长于兰对记者说。

  说起现在的幸福指数,古革军快人快语:“我们住房、看病、孩子上都免费,还有低保等等,应有尽有。我们从奴隶社会一步跨入了共产主义社会!”(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罗霄)

   

(责任编辑:石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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