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二孩”妈妈们的烦心事
在全国多地“单独二孩”政策尚未明确的情况下,一些准“二孩”妈妈有了烦心事。其中,“抢怀族”担心二孩可能导致自己和丈夫丢了饭碗,千方百计寻找“后路”。而一些双独家庭中的准“二孩”妈妈,则为那张难以到手的“二胎证”发愁。
单独二孩。
夜里一闭上眼,36岁的广东省公务员卢琦(化名)的脑海里,就被这4个字塞得满满的。
自从“双独二胎”放开后,膝下一子且为独生子女的她一直在期待,能够在政策允许的框架内,为儿子添一个小伙伴。
在人口结构加速老龄化的压力下,2013年11月15日,《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对外发布,“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启动实施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
这标志着“单独二孩”政策将正式实施。但此时,广东省“单独二孩”政策尚未出台。卢琦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于是,她成了二胎政策落地前的“抢怀族”。
“抢怀族”跃跃欲试
怀孕后,卢琦总是脸上挂着喜滋滋的笑,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刷碗的时候我都哼着小曲,丈夫看着电视有时能突然笑出来。”她说。
直到2013年12月29日,一条新闻让卢琦开始发愁了。
彼时,北京市刚刚将“单独二孩”政策纳入人大常委会立法程序,若表决顺利通过,2014年3月1日即可正式实施该政策。
但北京市计生委法规处处长叶小敏称,尽管北京市“单独二孩”已进入立法程序,但政策出台后,二孩的生育原则上还有一个审批过程,此前“抢怀抢生”仍存风险。因此,(户籍所在地)政策没有出台前,“单独二孩”肯定算违法。
“仿佛一语惊醒。”卢琦告诉法治周末记者,“虽然我是独生子女,但在广东省单独二孩政策出台前,我的孩子肯定是违法的。”
虽然广东省已经向国家卫计委提交实施“单独二孩”的方案,但“到目前为止,广东没确定放开‘单独二孩’的时间表”。2014年1月17日,广东省副省长林少春如是表示。
2014年1月16日,据媒体报道,国内某县城公务员吴怡夫妇,因为生二胎策划假离婚,事情败露后,在强大的计生压力下,夫妻两人担心失去公职,被迫将已经5个月大的胎儿引产。
卢琦的心中更加忐忑,随后,她加入了数个“单独二孩”的QQ群。在QQ群里,她发现,原来如她一般“抢怀者”为数不少,且多为“70后”。
“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第一个孩子一般正在上小学,操心少多了,而我们本身也正在步入大龄产妇的行列,想要第二胎,不得不抓紧时间。”在QQ群中,一位叫“璎珞”的网友这样告诉法治周末记者,“而且,我父母都说马年这个属相好。”
据悉,“璎珞”正在孕育她的第二个爱情结晶。在QQ群的其他人看来,她无比幸运,因为她的户口在浙江省舟山市。
进入21世纪后,舟山市出现了连续11年人口自然负增长。2013年11月21日,舟山市率先试水“单独二孩”新规。
“璎珞”称,在舟山市,“符合双方或一方为舟山户籍且有一方为独生子女、双方合计已生育一个子女的夫妻要求再生育的,只要符合条件,申请就批准”。
要“二孩”还是要工作
在法治周末记者加入的“单独二孩”QQ群中,每天都会出现上千条聊天记录。在这些聊天记录中,准妈妈们多在表达对本地政策迟迟未能发布的不满,并期待此前并不关心的省(自治区)、市人民代表大会,因为那将是政策可能纳入立法程序的时机。
“依据我国现行计划生育法,各省份落实‘单独二孩’政策,必须要经过省级人大或其常委会,对当地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进行相应修订或增加补充细则。省级人大常委会一般两至3个月召开一次,照这样看来,地方落实‘单独二孩’政策,最快还要3个月到半年左右。”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陆杰华认为。
而如卢琦,准妈妈中的公职人员在期盼之余,正在思量着其他的对策。
随着肚子开始凸显,卢琦担忧,在单位“要瞒不住了”。
“如果到了三四月份,广东省还没政策出来,我的肚子肯定遮不住了,一旦流产,怕是以后很难怀上。所以,我打算辞职,回乡下老家待产。”卢琦的丈夫在国企工作,收入比较高,她希望自己与丈夫的工作“能保一个”。
在QQ群里,有网友教了卢琦另一种办法——去舟山买房。
“现在买一套在舟山市的房子,落户舟山。既然舟山的‘新规’只要夫妻双方有一方有舟山户籍就可以,那就以舟山人的身份申请二胎。”一位网友表示。
“我们两口子都算体制内,管得特别严,生了就是‘纸包不住火’。我们实在不想因为二胎,弄得丢了饭碗。”卢琦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觉得买房落户生二胎算得上“科学”。
不过她也表示,具体生下二胎的方式尚待研究。
“‘生育迁徙’终究是不得已的选择,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需要考虑的问题还很复杂,比如买什么样的房、如何办落户手续、怎么办二胎准生证等。但不管怎么说,好歹算是个退路,不至于两人都丢工作。”卢琦说。
多地“单独二孩”政策落地时间未知
法治周末记者梳理发现,截止到2014年1月20日,除广西、浙江外,其他省(自治区)、市“单独二孩”的落地时间表依旧未知。
而计生委也明确表态:“全国不设统一时间表,各省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具体时间。”
2013年12月28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六次会议审议通过“单独二孩”生育政策。随后,全国各省(自治区)、市“单独二孩”政策进入组织制定阶段。
2014年1月17日,浙江省成为全国首个“单独二孩”政策落地的省份,这让卢琦等外地准妈妈们羡慕不已。
浙江省政协人资环委副主任姜建鸿认为,浙江之所以成为全国首个出台新政的省份,一是因为浙江省计划生育工作基础好,20余年来,浙江省一直处于全国计划生育一类地区,人口自然增长率始终低于全国平均数值。
其次,浙江省早在2004年开始研究人口态势,2008年提出“单独二孩”政策。
目前,陕西省也已完成启动“单独二孩”政策的省内法定程序。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2012年陕西省人口自然增长率为3.88‰,低于当时全国平均水平4.95‰。而2005年-2012年期间,陕西省人口自然增长率始终低于全国平均数值。
而广西壮族自治区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八次会议1月13日审议并表决通过,决定从今年3月1日起实施“单独二孩”生育政策。广西也由此成为第一个以立法形式确定实施“单独二孩”生育政策的省区。
与上述两地相比,当前,全国很多省(自治区)正在卫计委备案,备案内容包括各省(自治区)的人口状况分析、新增孩子各方面服务应对情况等。
北京市人大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张秀芳表示,北京市已对“单独二孩”政策实施后的影响进行了分析和预测。“比如北京有多少符合生育条件的夫妇,近几年有再生育意愿的占多大比例,政策实施几年内会出生多少孩子等,都进行了测算。毕竟这一政策将影响到孩子上幼儿园、小学等。”
另外,在近期密集召开的各地人代会上,已有河北、福建、内蒙古明确提出了今年要实施“单独二孩”政策。吉林、安徽、北京、江西等地则表示争取在今年一季度内由省(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审议修改计生条例。截至目前,广东、湖北等地已经向国家卫计委报备了“单独二孩”实施方案。
但绝大多数省(自治区)尚未公开明确时间表。
对此,陆杰华教授认为:“包括北京、上海、广东、浙江、江苏以及东三省的生育率和生育意愿都不高,现行放开‘单独二孩’的可能性较大,中西部地区,无论从目前的人口数量,还是生育趋势的时间点上,落实新政的时间点会靠后。”
“总体估计,2014年,会有不到一半的省份,落实‘单独二孩’新政;‘十二五’期间,绝大部分省份都会落实新政。”陆杰华教授称。
全家动员办“二胎证”
如今,卢琦还在为“二胎证”犯愁。
此前早已放开的“双独二胎”,二胎证让不少“双独”家庭直呼“跑断腿”。
有媒体报道,北京市居民王梅和丈夫怀孕1个月后开始着手为第二个宝宝办理生育证,直到王梅肚子里的孩子已经7个月时,才拿到可以生育第二个子女的《生育服务证》(俗称“二胎证”)。
在办理过程中,王梅不仅需要回到原户籍所在地社区、街道办事处、区一级政府出具有关证明,以确认他们“确实是独生子女”,且需要各自父母的婚姻状况和生育状况的三级证明。
而王梅在办理中的一个插曲让她啼笑皆非。原来,王梅公婆的结婚证办理于上世纪70年代,“那时候是手写的,我公公名字的一个字写错了,街道说这个名字对不上,必须证明这两个名字是同一个人。”
终于,王梅全家“总动员”,盖了30多个红章,带着50多页的复印资料、身份证、户口本,准备齐了所有的手续。计生办的工作人员要求,王梅生二胎的事情,还需要举行至少10位居民的座谈会。
“等到所有人当场认可,签字,张贴公示,7天后无人检举揭发,再去社区换一张已经盖章的表才算是‘拜完了最后一拜’。”王梅回忆称。
“在办证之前,远远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复杂的过程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王梅说。
无独有偶,据媒体报道,湖北的张娅夫妇,为了二胎证,全家跑了20多次,仅街道办事处就去了10次,盖了多少个公章,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挺着肚子,2005年户籍迁入湖北省的张娅还需返回出生地,到当地开户籍证明和独生子女证明。
“领了独生子女费要交还后开证明,没有领,也要开个没领的证明。”张娅记得。
末了,“我连打掉这个孩子的心都有了。”张娅说。
网站现“生二孩”攻略
在一些网站上,有不少关于办理二胎准生证的详细“攻略”。已经生育二胎的网友们纷纷指点,“千万不要等怀了老二才去办证,这样做不仅要交罚款(先怀孕后办证被称为“抢生”),更是苦了全家,跑证太难了。”
此外,网友们还提供了不少小窍门,比如“对没有稳定工作单位的准妈妈们,最好把全家的户口挪到一个户口簿上,省得以后到处开证明。”
“怀孕6个月以上,确保胎儿万无一失后,再将用于生育指标、围产保健手册、户口簿、一胎准生证换取二胎《生育服务证》。万一准妈妈流产,而生育指标被用,再去申请极其困难。”
卢琦告诉记者,她仔细研究了深圳市申请“双独二胎”指标所需要的材料,发现至少需要8个步骤,包括B超单、独生子女证等证件在内的13种证件及52页复印件,盖章总数预计将超过72个。
“但愿‘单独二孩’(的申请手续)比‘双独二孩’能来得简单一些。”卢琦说。
当下,“单独二孩”已经成为坊间讨论的最热烈的话题之一。据了解,江苏省放开“双独二胎”后,由于人口出生率将呈现上升趋势,妇产科、儿科床位缺口达6000个,专科医生缺口则达1万名。
浙江省此前的调查结果显示,2014年实施“单独两孩”政策后,头5年出生数增量累计为50万人左右。
浙江卫生计生委公开提示,希望符合生育两孩条件夫妇,依照法律政策规定,能够结合自身实际情况,合理安排生育时间,避免“扎堆”生育,有利于孩子今后上学、就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