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而建的“上林墅院”,约有别墅50余套。这些别墅几乎全部闲置。
浙江宁波奉化市的黄贤村,早在1984年就被评为“奉化县文明村”,此后荣获“浙江省文明村”、“全国绿化千佳村”等荣誉称号。在当地被视作新农村建设的样本村。近年更是以村为单位开发省级森林公园,在2012年,黄贤森林公园成为了4A级景区。
但这个模范村,近期被查出存在违规用地建别墅的情况。整个村子8年之内,违规建了200余幢别墅。
建在村子里的别墅群
黄贤村位于奉化市东南滨海地区,距奉化城区50公里。据公开资料描述,黄贤村近几年着重建设的黄贤森林公园,是一个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有机融合的海岸沿线山水风光型景区。
但在网络上,这一建设被指破坏耕地、违规开发别墅牟利。ID为“黄贤村民”的网民在天涯论坛上这样发帖说道。
在黄贤村,中国青年报记者发现,这里的别墅确实不少。
在一个名为上林墅院的小区,墙体上白下红的别墅依山而建,据记者估算,约有50余套。小区完全无人居住,甚至没有一个看门的。除了外墙,几乎所有别墅都没有装修,就是毛坯房。
另两个较大的别墅群,情况基本一致。用十室九空形容并不为过,且大多房子没有装修,少数装修的屋子也无人居住。不少房子门前长满了荒草,似是久无人烟。
虽然少有人住,但当地村民告诉记者,这些别墅大多已经卖出去了。买的人里面少有本村人,大多来自外地,如奉化、宁波等地。
林在黄贤是大姓。一位林姓村民称,家里原有4亩耕地,现在只剩6分,“其余都从2007年开始,陆续被村里征去建别墅了。”他说,价格各有不同,有的是2000元一亩,有的是2500元一亩。村民还称,如果不配合,在村里就会被“穿小鞋”,“办各种事都卡你”。
当地村民告诉记者,大多数别墅都是以发展黄贤森林公园的名义建造的。
奉化市国土局官网上,字号为奉土行罚(2010)6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2009年,黄贤村以黄贤村森林公园配套工程建设为名,擅自建房屋11幢。处罚决定要求退还非法占用土地,限期60天内,拆除非法占用土地上的建筑物,恢复土地原状,并对违法占用的2186平方米土地处以每平方米10元的罚款。
事实上,自2006年起,国土部门一直就对黄贤村存在的违规用地搞开发问题进行行政处罚。类似的处罚决定书还有10份。这些决定书的处罚内容基本相同,都是要求退还土地、拆除建筑,并予以罚款。然而,时至今日,这些房屋仍然立在黄贤村的山间地里,并未被拆除。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房屋都是在以租代卖的土地上建造起来,并不符合土地规划。换言之,这些别墅都是小产权房。
修别墅为旅游
黄贤村的别墅引起了国土部门的注意。
2014年2月19日,奉化市人民政府的官方微博“奉化发布”发布了一条题为“黄贤村违规建房处置进展顺利”的通报。
该通报称,2013年1月,奉化市纪委组织公安、国土、裘村镇政府开展了联合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黄贤村的违规建设筹划于2002年、2003年,2005年正式开工,动因是黄贤村为推进国家4A级旅游景区和新农村建设、改善村容村貌。
据奉化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糜飞松介绍,当时,奉化的滕头村和溪口镇风景区相继声名鹊起。黄贤村也决定发展旅游,并向奉化市政府申报发展农家乐、农家游景区创建。
据人民网此前报道,“由于黄贤村山林保护得好,凭借全村200棵百年古树、1棵千年古树的自然优势,顺利申报森林公园,并于2004年通过批准,这也是全国唯一的以村为单位开发建设的省级森林公园。”
据调查结果显示,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黄贤村建造起了人工湖、宾馆、农家乐、旅游接待中心等旅游配套设施。
创建旅游区需要资金,糜飞松表示,据他估计,黄贤村出卖土地建造别墅的原因也在于此。截至记者发稿,相关部门未公布数年来黄贤村出让土地的总收入。
但此前国土部门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可以略作参考。以奉化市国土局2009年的496号行政处罚决定书为例,被处罚人向黄贤村村委会租用村集体土地20亩,为期70年,每亩租费20万元,共400万。
同时,据奉化市国土局调查,2005年至2012年9月,8年间,黄贤村范围内累计发现违法用地涉及总面积252.2亩,其中基本农田43.8亩。在这些地块上,全村共计违法占地建造别墅式住宅272套。
整个黄贤森林公园区主要有红岩飞瀑、庙山亭、清和门、蟠龙寺、东祠庙、张铁岙农家乐、黄贤湖、黄公墓、向阳海岸等28个景点。前述报道显示,从2005年到2012年,黄贤村一共建了15个景点,总投入6000万元。
收缴违法所得
针对网上举报,奉化市纪委组织国土、公安部门的调查显示,举报所说黄贤村原村支书林孝良有贪污行贿问题,并不存在。
奉化市一名全程参与此事处理的官员介绍,“一是要确定钱去哪儿了,是中饱私囊进了自己腰包,还是用作了村集体发展。根据纪委调查,钱都是用到了村建设。”
关于此前村民所说的强征土地,糜飞松表示并未发现。但作为村集体违规建房的第一负责人,林孝良已被免去村支书一职。
除了追究个人责任外,散落在村里的272套别墅,将怎么处理?
糜飞松表示,首先,已对黄贤村范围内个人出资开发违规建造别墅并出租对外牟利的行为进行清理,收缴违法所得。“小产权房就是要把开发商的违法所得压缩到零,让有非法所得的人付出代价。”糜飞松如是说。
据称,整个黄贤村违规开发共涉及8个地块,收缴全部开发商的所得共计3300余万元。这3300万元,是根据收入减去成本决定的。
糜飞松称,他们请了中立单位评估别墅造价,并根据开发商与村里签订的协议确定成本,再根据销售合同的售价确定收入。这部分资金目前由奉化市纪委代管,之后将再决定资金去向。
在黄贤村,这272套别墅的去留成了国土部门的难题。糜飞松表示,这么多房子全部推倒,并不现实,“如果这么做,客观上也是资源的二次浪费。”
奉化市国土局拿出的方案是:村民以外人员对村经济合作社提供的别墅式住宅仅享有承租权,不享有所有权,回归产权归集体所有和有集体经营的性质。也就是说,外人来黄贤,不是买别墅,而是租别墅,租金则进入村财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