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女被辅警勒索调查:辅警权力小寻租空间大

　　日前,广东省英德市一名从事色情服务行业的女子,在辅警的“循循善诱”下,成为寻租对象。面对这名失足女,辅警收“保护费”,吃“霸王餐”,并主动为其通风报信。该事件中,已经有3名涉事辅警被刑事拘留。

　　日益庞大的辅警群体,已成为当前各地公安机关的重要辅助力量。尽管不能单独执法,辅警的“小权力”背后也有“寻租大空间”。

　　收“保护费”、吃“霸王餐”、通风报信

　　8月30日,一名自称为受害人朋友的网友“苍天有眼哦”在英德市当地网络论坛发帖,称该市城南派出所3名辅警敲诈勒索一外地女子,并附上该女子与其中一名辅警的微信聊天截图。

　　记者2日从英德市公安局获悉,网贴所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目前,共有3名涉事辅警以涉嫌敲诈勒索罪被刑事拘留。具体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中。

　　记者暂未能联系上受害人和举报人,但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对事件原貌可见一斑。

　　——收“保护费”。

　　受害人:如果我回来不给你们钱,(你们)肯定还会想办法抓我吧?

　　嫌疑人:怎么可能?你就按照刚刚的(做法),一天给他们两百(元),那就OK。你挣你的钱,他们帮你看。

　　受害人:你们上次真把我吓到,穿警服拿手铐,我一个女孩子在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嫌疑人:上次他们看见了我抓你,如果我放了你,他们又没得到好处,我怕他们说我乱放你,到时就麻烦了。你知道上次要是把你抓回去给领导,在领导那边你出的钱你自己应该清楚,是1500块钱可以解决的吗?

　　——吃“霸王餐”。

　　受害人:你不收?

　　嫌疑人:收啊。不过我收的是,我去找你免费就可以了。

　　受害人:上次你们拿了我1500元算敲诈,我还白白给你们几个硬拉进去做。

　　——通风报信。

　　(某日凌晨2时31分)

　　嫌疑人:收到就说话。

　　嫌疑人:要是还在的话,今晚不要做先,今晚清远市公安局来人了。

　　受害人:早就没做了,不用再给信息电话打扰我了,谢谢。

　　嫌疑人:不是打扰你,只是出于好心而已。我真的是真心愿意帮你的,你怎么就不信了?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肯回来?

　　为了让受害人相信自己的“能量”,嫌疑人还发送了十多张身穿辅警制服(编号为YD0233)以及在派出所值班室和警车旁边的自拍照片,并在微信聊天中说:“要是我骗你,我就不是人养的”。

　　权力不起眼 寻租空间大

　　由于警力不足,辅警已经成为各地公安机关执行警务的重要补充力量。当前,各地公安机关基本遵循这一原则:辅警不得单独从事执法工作,只能在民警的带领下、按民警的指令协助开展工作。尽管如此,辅警的小小权力背后,也有不小的寻租空间。

　　——抬抬手、动动嘴,寻租手段简单、收益颇丰。由于“近水楼台”,对于一些执法行动信息的掌握还是相当便利的,有时候抬抬手查查电脑,动动嘴透透消息,就能为自己非法牟取利益。

　　今年1月起,深圳市公安局宝安分局某派出所下属道路检查站的一名辅警,多次利用晚上值班之际,偷偷使用该站民警的数字证书,在该站内的公安网电脑上,通过全国公安综合查询系统等非法查询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然后用手机拍照下来通过QQ发给他人。至案发,徐某通过非法查询获取公民个人信息2000余条,与他人共同获取非法利益一万多元。

　　——收入少、门槛低,辅警队伍鱼龙混杂,人员素质参差不齐。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说是在执勤,嘴上还叼着烟,话都横着出来。”北京市民关先生曾经这么形容他眼中的辅警。

　　记者采访中了解到,以广州为例,辅警的到手收入普遍在2000元到3000元之间,基本上是普通民警的三分之一到一半,收入水平仅仅能维持他们在一线城市的基本需要。

　　就全国范围来看,尽管各地对于辅警的招录门槛均有明显的限制,比如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复员退伍军人放宽至高中学历)、无违法犯罪记录、没有违反计划生育等,但由于收入少、地位低,岗位吸引力极弱,要么找不到人,要么干脆放宽限制先招进来用着。

　　记者接触过的不少辅警,很难谈得上他们对这个岗位有着热爱之情和敬畏之心,“说走就走”“毫无留恋”的现象十分普遍。

　　——想招就招、想用就用,重使用、轻管理。相比较于公务员编制的严格管理而言,辅警的招聘就显得较为随意。以英德市为例,2013年,该市就曾向社会公开招聘辅警100名。就招聘主体而言,一些地方是公安局或分局统一招聘,一些地方干脆是派出所或中队招聘。如今,在一些求职网站上,也可以看到全国各地的大量辅警招聘信息。

　　与此同时,对于数量众多、流动性大的辅警群体,队伍管理一直是一大难题。“一个民警管理一个辅警中队的情况很多;培训也基本流于形式,有些刚培训完上岗没几天就走了,临时补充进来的只好先上岗后培训。”广州市的一名辅警对记者如是说。

　　此外,有的地方还存在“乱用”辅警的现象,少数民警甚至将应由自己完成的任务交由辅警去做,如代替民警值班或直接参与办案。

　　“责任捆绑”倒逼辅警队伍管理

　　辅警分布广、岗位多、任务重,尽管没有单独的执法权,却从事着与执法活动密切相关的工作。法律没有赋予这个群体以公权力,但是他们却在事实上成为了公权力的“代理人”。这种“隐性公权力”的寻租现象如何遏制?

　　记者采访中了解到,不少地方已经意识到了类似问题,并采取了一些积极探索。2013年,为规范管理辅警队伍,温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出台规定,将协警与民警进行捆绑管理,每名辅警具有对应的责任民警。责任民警需签订责任状,对辅警人员进行直接监督、管理和教育。若因管理不到位、责任不落实,使辅警的行为给支队造成重大物质或名誉损害的,要对直接责任民警、用人单位分管领导、主要责任人追究相应责任,倒逼用人单位逐级抓落实、明责任。

　　该规定出台当月,一名辅警就因为违规操作被辞退,而相关民警和分管领导因连带责任受批评教育并被扣发工资200元。

　　一些专家建议,适当增加辅警寻租的“机会成本”,使他们在面对“蝇头小利”的情况下,让“被辞退”成为不舍和耻辱。国家行政学院法学教研部副主任杨小军说,比如打通辅警进入公务员队伍的通道,让他们有事业上的希望,也让他们有所忌惮。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王大伟则认为,从入口严格把关能够最大限度提升协警的整体素质和整体形象。严把入口关,亟待制定全国统一的辅警录用和管理制度,定员、定岗、定责;或者实行“省级确定标准、市级执行实施、县级管理使用”办法,遏制当前各地“想招就招、想用就用,重使用、轻管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