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沃尔玛洪湖店的“黑油”事件始于今年8月7日,举报人通过视频举证该店煎炸用油“一个月不换”,以及涉嫌用过期肉等原材料制作熟食等问题。还有员工证实确实存在使用过期食材及长虫大米的情况。
而就在一个多月后命运突变,沃尔玛对举报人作出了解聘的决定。记者了解到,沃尔玛对举报人的解聘缘由为其行为“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同时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害”。
为了保证举报信息的可信度,有关部门常对实名举报“优先办理”。然而,由于缺少保护举报人的法律和机构,本是揭开安全黑洞的打假“斗士”,却成了违反企业“家规”的内鬼,这在反腐和食品安全等领域,都是不少举报人曾面对的尴尬局面。
对于举报人李新(化名)而言,沃尔玛员工与他有些同病相怜。2010年,他曾举报江苏淮安市地税系统干部陈某某滥用职权等问题,然而他举报的问题不仅没有被彻查,反而却被免去了职务,还被要求写下保证书不再举报。直到2013年4月他到江苏省检察院反映情况,问题才得以解决。
开除、免职并非最差“遭遇”,在部分事件尤其是涉公权力的举报中,举报人的人身安全都没有得到有效保护。
2009年4月,杭州一社区书记陈连荣雇凶报复举报人被判无期徒刑。据调查,杭州市民陈复兴、沈水根等人自2005年以来多次向政府有关部门举报陈连荣违法占地、违法建筑以及侵占集体资产等问题,陈连荣对此甚为恼火。2007年11至12月间,指使公司员工纠集凶手,先后加害2名举报人,致1人死亡,1人轻微伤。
安徽省食药监局新闻发言人孙斌园认为,目前我国在行业推行内部员工举报制度还有不少障碍,首当其冲的就是如对举报人提供有效的保护措施。内部人检举一旦暴露身份以后不要说原单位,可能这个行业内都待不下去了。
困境:“有奖举报”无人敢领,揭黑背后几多风险
一方面鼓励实名举报,另一方面却是保护机制不够健全,这让不少举报人的“正义”徘徊门外。“可以提供详细的信息,但不能出现我的名字,你需要自己伪装去调查,否则我在这个行业别想混了。”一位从事食品、产品质量认证行业十几年的举报人告诉记者。
“一些单位内部违法行为,如果不深入内部,外界很难知晓,而监管部门力量十分有限,鼓励举报尤为重要。”河海大学法学院副院长王建文说,此前上海福喜使用过期原料的违法行为,就来自于内部爆料。
为鼓励市民举报安全生产问题,不少地方制定了“有奖举报”制度。2013年4月,安徽马鞍山安监局曾决定给予第一季度4位符合奖励条件的举报人每人1000元的奖励,但公告发布半月,举报人却无一露面。2013年全年,安徽蚌埠共有160多人实名举报食品、药品、医疗器械涉嫌违法行为经查属实,却只有8位举报人领奖。
也正因为此,由于害怕泄露个人信息,举报人常和奖励玩起了“躲猫猫”。成都市在2007年出台《成都市食品安全举报奖励办法》后的数年时间里,无人领取奖励。直至两年后,首位领取奖励的举报人“蒙面”领奖,打破了纪录。
山东大学法学博士柴瑞娟介绍,目前我国有关举报人保护的规定比较散,而且大多是宣示性规定,对报复者只能进行事后惩罚,也容易形成相互推诿,让举报人保护陷入“人人都管,人人不管”的境地。
“很多举报者揭黑,往往出于一种正义和良知,不少人担心被发现后遭到打击报复,就会使用代号,有些干脆不留名字。”上海市食药监局一位负责人说。
完善:制度立法鼓励实名举报,为举报者撑起“安全伞”
相对于匿名举报,实名举报通常要掌握更充分翔实的证据,虚报、谎报情况相对较少。正因如此,纪检监察部门提倡和鼓励实名举报。
刘铁男成为党的十八大之后首个被中央纪委立案调查并宣布“双开”的省部级官员,以重庆市北碚区原区委书记雷政富被实名举报为标志,从中央到地方,一批官员进入了被实名举报的名单:中央编译局原局长衣俊卿、黑龙江省双城市工业总公司总经理孙德江……党的十八大以来,实名举报在反腐败工作中的力量日益显现。
中纪委监察部公布信访举报流程、各大网媒开设“举报监督专区”等举措,目的就是拓宽渠道鼓励实名举报,引导公众依法理性参与反腐。
据介绍,美国、日本、香港等地,以立法的形式将举报人纳入证人保护范畴,严格对举报者信息保密,不能泄露举报者任何个人信息,对泄露者施以重刑。如在香港,如果因泄密造成举报人安全遭受威胁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将被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国各地正在进行举报人保护的探索,如江苏检察机关细化举报工作人员责任,严防失泄密问题发生;安徽推行对举报人实行一对一联系……
山东大学法学博士柴瑞娟认为,举报人被打击报复事情屡有发生暴露出了保护举报人立法缺位和滞后,要想让举报人不必恐惧实名举报的后果,除了加大奖励力度,重要的完善证人保护制度,特别是就业保护,不能无故使其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记者周琳、吴燕婷、张志龙、鲍晓菁、朱国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