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生活的地方。警方供图
6岁洋洋生前照片。
1月24日中午时分，瑞安锦湖北路阿江潮州美食店里飘出阵阵饭香。6岁男孩洋洋(化名)坐在马路对面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无所事事。
邻居林先生知道，洋洋又饿肚子了，就带他去店里吃了一份快餐。他断然想不到，这是洋洋人生中的最后一餐饭。
当晚，洋洋被自己的爷爷范某用铁锹活活打死。
记者昨天从瑞安警方获悉，范某涉嫌故意杀人罪已被刑拘，作案动机有待进一步调查。
6岁孙子惨遭爷爷杀害
瑞安锦湖北路，是当地有名的模具加工一条街。附近一条不起眼的巷子，便是洋洋的“家”。
那是一间两层的老房子，据警方提供的照片，一楼是工场，地上摆放着许多机械配件；二楼是卧室，房间内杂乱不堪。
林先生告诉记者，洋洋一家租住在那里半年多了，爸爸以前在家做模具，生意不好就去了瑞安塘下给朋友帮忙，留下他和爷爷生活。
事发当日11点多，林先生见洋洋在路边的破沙发上玩耍，而后傻坐在那里，就问他，“吃过饭了吗？”
洋洋摇摇头。
林先生觉得孩子可怜，就带他到对面的阿江饭店吃饭，点了一个排骨，一碗汤，十几块钱。
阿江饭店的老板娘谭女士记得那天下午的情形，“洋洋一直在店里跟我家孩子玩，到晚上7点也没回去吃饭。那个点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我也就没去招呼他了。”
洋洋家对门平时没住人，所以范某起杀心之后，并没有人发现。有邻居讲，大概晚上8点多，隐约听到有孩子哭，但是不是洋洋不得而知。
然而晚上10点多，锦湖北路一些尚未打烊的店主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范某拽着孩子的一条腿，在地上拖行百余米，并用铁锹不停地殴打孩子。
记者了解到，当晚范某与孙子发生琐事纠纷，一气之下，就拿铁锹殴打其孙。而在屋内操作台上，还残留着一个打碎的啤酒瓶。
邻居说，范某见孙子满身是血，接了一桶水清洗其身体，并将其拖向屋外，准备找一个垃圾场埋掉，没想到半路遇见警察。
民警掏枪制止行凶
当晚10时20分许，莘塍派出所民警林毅远办案返回单位，途经锦湖北路，见一男子拖着不明物品迎面而来。
“死人了！”路人惊叫引起了林毅远的注意。透过车窗，他看到一个50多岁的男子手持铁锹，殴打地上的一名小孩。
林毅远立即下车掏枪，喝令对方放下铁锹并蹲下。而后，林毅远将男子逼退控制在墙角，将其控制后，立刻拨打110和120。
“孩子躺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头上有血。”林毅远让路人不要围观，以免对孩子造成二次伤害。这时，孩子的伯伯赶到现场。
当晚10点半左右，120急救车赶到现场。此时，孩子已没有生命体征。但在家人的哀求下，孩子还是被送到了医院。
洋洋的爸爸接到邻居的电话，以为对方开玩笑，但得知情况属实之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经瑞安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诊断，孩子头面部多处创伤，最大创口约8厘米，颅底骨折、下颌骨骨折，多部位肌肉和肌腱损伤。
一些亲眼目睹惨状的邻居感叹到，“这孩子真是命苦，竟被自己的爷爷打死。躺在地上，整张脸都变形了。”
被酒精浸泡的生活
洋洋的爷爷范某，今年57岁，瑞安马屿人。街坊邻居说起范某，无不谈及“好酒”这件事。
林先生时常看到，范某早上起来后，饭也不吃，先喝几瓶酒。
附近早点铺的老板亲眼所见，范某买了三个包子，就着喝了好几杯米酒。
平日里，范某去周边捡一些破烂卖钱，也常去小店买酒。他最常买的是2.5元一袋的花雕酒和3.5元一杯的米酒，偶尔也会买啤酒。邻居不止一次看到，范某喝得醉醺醺，走路摇摇晃晃。
相对于喝酒，范某在吃穿方面省得多。“他时常过来买一盒饭，让我打两块钱的菜给他。我们怕孩子饿着，就给他多打一点，还嘱咐他要给孩子吃。”阿江饭店的谭女士说。
对于范某如何对待孩子，记者听到两个不同的版本。一种说法是，范某平时疏于看管孩子，孩子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还有一种说法是，范某对孩子很疼爱，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孩子。
洋洋所在幼儿园的郑园长说，洋洋每天早上都带馒头、炒面、牛奶等早餐，但衣服时常很脏。上周四，班主任龚老师发现洋洋的外套纽扣全掉光了，第二天特意从家里带了针线包，帮他缝好。“洋洋在幼儿园很开心的，大家也都很喜欢他。几个老师知道他的不幸遭遇，忍不住掉眼泪。”
幼儿园的陈老师记得，上周五下午4点多，范某过来把孩子接走。下午5点多，范某喝得醉醺醺的，又过来接孩子。“我跟他说，孩子不是早就被你接走了吗，他‘噢’了一声就走了。”
也就在上周五晚，洋洋的爸爸回到锦湖北路的住处。他见范某喝了酒，就劝他注意身体别再喝，但范某不听劝，两人还因此吵了几句。
不被注意的“异常”举动
洋洋爸爸告诉记者，家里三个兄弟，他排行老小。因母亲早逝，他和哥哥全由父亲拉扯大。为了他们，父亲没有再娶。现在年纪大了，父亲很疼爱这个与他作伴的孙子。但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完全想不通。
爷爷杀死自己的孙子，换做谁都想不通。
“这两天，整条街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么可爱的孩子，转眼就没了。要不是我已经有三个孩子，早就把他收养了。”谭女士看着手机里洋洋的照片，忍不住叹息。
六年前，谭女士就和洋洋妈妈周女士相识，而且关系挺好，“我是看着孩子出生长大的。”
洋洋出生后，跟着父母暂住在锦湖北路一带。前年，因为诸多原因，周女士离开洋洋父子，去了天津生活。
没了妈妈，洋洋生活一下子失去了生气。幼儿园的郑园长明显感觉到孩子的变化，“以前他挺皮的，后来一下子变得很乖，可能妈妈离开对他影响挺大。”
郑园长拿出一个水壶和一本课本说，“这是孩子留下的。”
课本第一页的漫画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孩子。洋洋很认真地给每个人的衣服涂了颜色，老师在上面打了一个勾。有时候，洋洋会忽然跟老师说，自己想妈妈。
陈老师清楚地记得，“一个多月前，洋洋的妈妈来幼儿园，趴在窗户边上找。洋洋一看见妈妈，眼泪哗哗就下来了，他妈妈也眼睛红红的。过了几天，我问洋洋去哪儿过年，他特别开心地告诉我，这次要跟妈妈一起过。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这一个月来，洋洋比往常来得早很多，“以前9点钟到幼儿园，这段时间经常7点不到就来了，可能爷爷一早去捡破烂了。”
相对于孩子，范某的一些反常行为却没有被重视。有邻居看到，近段时间范某经常蹲在地上画圈圈，还时常自言自语，说家里闹鬼。邻居们觉得，他要么酒精中毒，要么精神异常，否则怎么会残忍弑孙？
对于这些猜测，警方表示对范某进行精神鉴定以及相关检查后，才能得出权威结论。
(温州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