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公安机关收缴的公司印章、银行U盾等作案工具。 新华社记者 魏培全摄
在互联网金融博览会上，企业代表向消费者推介互联网金融服务。新华社记者 黄宗治摄
编者按：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发展从中低端水平迈向中高端水平，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我们既要缓解高速增长累积的矛盾问题，也要应对新的矛盾问题。面对新变化，新时期的政法工作需要善于跟踪新趋势新问题，防控可能存在的风险隐患，服务好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
我们将通过系列报道的形式，关注如何在法治轨道上防范化解社会矛盾，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创造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公平正义的法治环境、优质高效的服务环境。
百亿“黄金票”流出，疑点丛生
2015年11月，厦门市国税局工作人员在日常业务办理中发现有点不对劲：有一神秘的男子，在短期内以全国各地上百家公司的名义频繁现身厦门，与厦门某公司签订黄金货物购销合同，并从该公司对外开出金额高达百亿的增值税专用发票。
一个人手上怎么会握有如此众多的公司公章？对该男子是否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产生怀疑的国税局工作人员，立即将这一线索通报给厦门市公安局。厦门警方迅速展开侦查，并将目标锁定在了以郑某雄为首的一伙广东汕头籍嫌疑对象上。
此案调查殊为不易。原来，该团伙虽然在厦门购买黄金，但其长期活动的地点却是深圳。特别是在一段时间的秘密调查之后，警方发现这伙人的反侦查意识很强，不仅经常更换住所和手机号码，而且在组织分工上采取由“老板”郑某雄对手下单线联系的方式，即使一两个“马仔”落网，这些人对其他人的情况也知之甚少。
“深圳晚高峰限行，外地牌照车辆不许进入市区，但郑某雄宁愿交罚单也在这个时段开着他粤D牌照的车回家，就是认为该时段是警方调查的盲点。”厦门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庄辉波说。
在深圳警方的大力协作下，厦门警方的专案组在深圳一方面对郑某雄等人员的身份和与其关系密切者进行排查，另一方面围绕涉案黄金在买卖中的资金流、货物流进行调查，调取了数百个涉案银行账户的交易明细逐一分析，并持续追踪涉案黄金货物去向。
一个多月之后，一条采取票货分离方式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地下链条渐渐浮出水面。
案值惊人，涉案单位遍及全国
据警方调查，2015年4月至9月间，犯罪嫌疑人郑某雄与犯罪嫌疑人洪某億等人，以散布全国各地的166家涉案企业的名义，与厦门某公司签订原料金购销合同，并通过其所控制的个人银行账户以及166家涉案企业的对公账户进行资金走账。
但事实上，这166家企业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克黄金。郑某雄等人一边提领了黄金货物，转手就到全国最大的黄金交易市场——深圳水贝国际珠宝交易中心无票变现，另一边则把从厦门某公司套取的增值税专用发票非法出售给他人牟利。
据介绍，利用黄金交易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的链条长、环节多，犯罪行为常常隐藏在合法形式背后。此类犯罪组织严密，手法专业，甚至一些黄金交易所会员单位等内部人员也参与其中。
“近年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及其他发票案件一直占涉税案件的60%以上，且源头主要集中在黄金、成品油、农副产品和医药销售等领域。”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调研员郭世峰介绍，“从公安机关2015年查处情况看，利用黄金交易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件约占所有虚开发票案件的一半。”
2015年4月，国家税务总局、公安部、人民银行部署开展了打击利用黄金交易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专项行动。三部委组织专门力量，以上海黄金交易所开具的增值税专用发票为起点，从发票流梳理出170余家上游“套票”会员单位及其代理客户、5000余家中游“变票”商贸企业和数万家下游用票企业后，最终排查出3800余条重点线索。专项行动期间，相关部门协作配合，共破黄金领域虚开案件2037起，抓获并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1649名，查补税款46亿余元。
截至目前警方已查明，郑某雄等人通过上述票货分离的手法，涉嫌为他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2185份，价税合计93亿余元，受票企业涉及全国17个省、市、自治区，造成了国家税款的重大损失。
“人头账户”背后的地下钱庄
目前我国经济犯罪有所抬头，在部分领域甚至出现激增态势，包括涉税案件在内，金融、证券、商贸、假冒伪劣、涉众等领域的经济犯罪案件中，背后都能看到地下钱庄的影子。
当前，地下钱庄不但成为非法集资、电信诈骗等犯罪活动转移赃款和洗钱的工具，而且为暴力恐怖提供资金转移渠道，严重威胁国家安全。一些“灰色资金”通过地下钱庄跨境流入流出，不仅对我国外汇管理造成严重影响和冲击，而且严重扰乱国家金融资本市场秩序。
为此，去年福建省福清市集中力量破获了一起“余某和”集团特大地下钱庄案。此案被公安机关发现可以交易的“余某和”账户，涉及近3万个交易账户，累计交易金额人民币162亿余元。可是在警方对嫌疑账户户主进行深入调查之后，却发现这竟然不过是一个“人头账户”！如何从上万个交易账户中锁定幕后的操纵者？福清公安对账户内所有基础数据进行了分析比对，并根据得出的线索奔波于全国5省11市的各大银行，最后终于将真假账户层层剥离，一个以林玉兰为首，分支遍布香港、台湾，澳大利亚、沙特等地区和国家的地下钱庄组织网络浮出水面。
该案的犯罪手法使用了非常典型的传统对敲手法。也就是说，地下钱庄在境内外都安排了合伙人，每当有境内的人将人民币打进地下钱庄的境内账户，则通知其境外同伙从境外账户给“客户”的指定账户打入外汇。国外资金想进来就反向操作。如此，表面上资金在境内外分别单向循环，没有发生物理流动，但实际上却完成了资金的跨境流动。
截断贪腐分子的地下资金通道
地下钱庄使大量性质不明的资金在国家监管视线之外完成了境内境外的跨境转移，给国家资本市场稳定造成很大的危害。在去年破获的“上海操纵期货市场高燕案”中，犯罪嫌疑人、上海伊世顿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高燕等人以贸易公司为名，通过异常股指期货交易行为操纵资本市场，短期非法获利高达20多亿元。据了解，巨额非法获利中的近2亿元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出境。
更令人惊奇的是，地下钱庄还日益成为各种犯罪活动转移赃款的通道，成为贪污腐败分子和暴力恐怖活动的“洗钱工具”和“帮凶”。
去年，福建省福清市公安机关从一个存在可疑交易的“假人头”账户入手，摧毁了一个利用“假人头”账户频频实施非法外汇交易的犯罪团伙，涉案金额超过100亿元。警方同时发现，有某央企高管将地下钱庄作为贪污资金的回国通道。据警方介绍，犯罪嫌疑人声称其代为从沙特转移至国内的300万美元系来自国企的合法资金，然而其对于国企正常资金为何通过地下钱庄汇回国内却无法自圆其说。警方就此深入调查，竟在这笔资金背后挖出一桩总涉案金额近亿元的贪污案。据警方调查，长期担任央企高管的代某平为了转移在境外贪污的300万美元赃款，由部下王某明借助不法分子经营的地下钱庄，将1800万元人民币转至代某平在境内的指定账户。目前该公司涉案人员已被查获。
《 人民日报 》（ 2016年04月13日 17 版）
（责任编辑：魏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