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
备受关注的济南养老服务中心试营业已经有一个月了,记者探访了解到,有入住意愿的老年人从两年前就开始登记,已经有1000多人,从试营业开始,也已有二三百人前来咨询。而与此同时,一家民办养老机构营业4个月的时间,入住率却不足20%,记者前去探访两家不同性质的养老院,感受身在其中的失能半失能老人不同而又相同的生活。
家属打电话,先问是不是公家的
4月14日早晨8点,历下区第二人民医院老年公寓,宋文清扑闪着大眼睛,等来了她的护工郑磊为她擦洗。她只有50多岁,因为脑血栓失去了自由的行动能力,有时候因为说不出话来,急得直掉眼泪。
这家养老公寓实行的是医养结合,现在住着119位老人,“99%都是失能或半失能老人。”公寓主任张汝燕说。宋文清几乎是这里身体情况最好的了,能配合郑磊伸伸胳膊、腿,脱衣穿衣还不算很费力。躺在斜对面的吴玲华就麻烦一些,他已经90多岁,完全失能。郑磊先把老人翻过身来,麻利地把尿不湿抽出来,垫上一块干净的,再给老人擦拭。之后一把把老人抱到轮椅上,宋文清看到她头上渗出汗来,接下来又继续擦拭两位类似情况的老人。
郑磊给老人擦拭身体的同时,在距离十几公里的民办养老机构济南金悦老年休养院,老刘正坐在院里晒太阳。像宋文清一样,老刘每天早上都要擦洗身体、换尿不湿,靠护工吃完早饭。只是护工们做起来更加从容,照顾老人的护工曲阳燕只需要护理3位老人。她先到院子里试了试天气温度,才一个一个给老人们穿上衣服,喊来另一位护工帮忙,架着老人抱上轮椅,老刘看到更多老人被推到自己的身边,排成一排,然后跟着康复师,做手指的活动操。
这里老人的入住率不到20%,因为很难享受扶持政策,加上许多人对民办机构缺乏信任,“有的家属打电话咨询,先问是不是公家办的”,在院长赵玲(化名)看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尽力做好服务,才能吸引更多的老人走进来。
没医养结合资质,不能直接开药
在同伴们晒太阳的同时,老蒋却只能躺在床上,今早的体温有些高,曲阳燕就取消了他的户外活动,给他加了一床被子休息。然而,在给他用药方面,护士却很谨慎。因为养老院并没有申请到医养结合,按照规定,无法对于老人进行医疗服务。曲阳燕先联系与养老院合作的医生,判断症状,然后与家属联系,了解相同症状下老人服用的药物,以及对什么药物过敏,经过家属同意了,才会给老人用药。
与此同时,在历下二院老年公寓,孙光美老人就省事得多,前几天突然觉得背疼,大夫张瑛作出诊断后开上药,老人很快输上液,病情好转。
与金悦养老院不同,在这里,老人们享受的服务以生活护理为主,医疗保健为辅,除了护理员,大夫和护士也在这里上班,每天像病房一样查房,“平时给老人吸痰、插导尿管等,每半个月每位老人要测一次基本生命体征。”张汝燕介绍。也就是说,在日常生活护理的基础上,如果老人有医疗需求,随时可以得到医疗服务。
苏云荣老人患有心脏病等多种疾病,生病后进入昏迷状态,一直需要药物治疗。子女把她安排在这里生活,每天在护工照料的基础上,大夫及时监测老人的身体状况,并有护士来输液、送药。
在这个养老公寓,每天有一百多位老人需要吃药,还有十几位至二三十位老人需要输液治疗,而且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发生变化,需要大夫及时跟进。而对于无法实现医养结合的养老院院长,这也是赵玲无法接收像苏云荣一样老人的原因。一位康复师说,每天晚上值班,都睡不着觉,老人病房一有声响,就会被惊醒,生怕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老人出现意外情况。
这只是我省相当一部分老人的缩影,目前,我省78%老人带病养老,医养结合养老院成为失能半失能老人的刚需。在历下二院老年公寓,有的老人毫无意识只能使用鼻胃管,护工拿着针筒往鼻胃管里推送食物,在推送的过程中,老人没有反应,几乎没有表情。“这是居家,甚至普通养老院无法实现的护理。”
待了半年,不知身在养老院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但当初离开子女住进养老院,对许多曾打算“养儿防老”的老人而言,是个巨大的心理冲击。大部分选择养老机构的家庭背后,都是无奈的现实。
下午两点,睡醒午觉的老蒋吃着曲阳梅喂的苹果,有时还推着曲阳梅的手,让她也吃一片,看着她吃了,老蒋“呵呵”地笑起来,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住在养老院。老蒋被送来的时候,是昏睡的状态,几个子女给他喂了安眠药,在他睡醒之前迅速撤离了,“否则,他是不会来的。”
还有很多老人是被哄骗到养老院的,有人说带老人来走亲戚,有人说带老人来看病,等送到了养老院安顿下,孩子们就离开了,失能半失能的老人糊涂,等发现了,也已经走不了了。有的老人糊涂,甚至住了大半年,还不知道住的是养老院。老人们不愿意住养老公寓,原因多种多样,有的怕孤独,有的认为是子女抛弃了自己,还有的怕亲戚朋友指指点点。
“不是子女不孝顺,而是实在没有办法。”赵玲说。老蒋的子女说,父亲已经四次脑梗,在家脾气很差,动不动就会骂子女,而且老人基本全失能,已经年近六旬的子女,也无法照顾他。“60岁的子女,一宿一宿地睡不好觉,也是种折磨。”而老蒋住进来后,子女们都是通过监控器看父亲,不敢当面看望他,心里也满满的是愧疚,但又没办法把老人接回家。(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老人系化名)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陈玮 马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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