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双桥花卉批发市场，一位蝴蝶兰销售商看着春节后卖剩下的蝴蝶兰愁眉不展。
蝴蝶兰，希腊文原意是“好似蝴蝶般的兰花”，被誉为“兰中皇后”。
蛇年春节，郑州蝴蝶兰市场“摊上事儿了”——往年赚得盆满钵满的蝴蝶兰花农，今年一半以上亏损，另外的保本或微利；成花价格下降约三成，部分品种春节前曾经忍痛卖回种苗价；往年是残次品都被抢购一空，今年还有约20万株盛开的花儿“愁嫁”。
高歌猛进了七八年的郑州蝴蝶兰产业，遭遇“成长之痛”。风起于青萍之末。记者连续3天在郑州的花卉市场、种植基地调查发现，蝴蝶兰产业今日苦果，其实早已种下。
[市场]成花曾忍痛卖回种苗价
2月17日，郑州双桥花卉基地内，色彩娇俏的蝴蝶兰拼出一片花海。
往年此时，这些摊位上早已空空如也，因为作为年宵花“当家花旦”，蝴蝶兰总在过年前就被抢购一空。而今年，商户们手中都还压着不少货。
“一株也卖。”一位蝴蝶兰商户愁对花海，不再计较批发商做大宗生意的“身份”。
在陈砦花卉市场，记者见到了蝴蝶兰销售大户姚明海。他做了4年蝴蝶兰生意，今年第一次遭遇“滑铁卢”。
“刚开始每株28元左右，后来降到25元左右，再后来降到20元以内，有的品种只卖15元。”姚明海说。
春节前蝴蝶兰价格节节走低，在花农和花商中引起恐慌。腊月二十之前，姚明海在双桥花卉基地力推批发渠道出货；腊月二十之后，他把蝴蝶兰调到陈砦花卉市场，在零售渠道“甩货”。
“幸亏跑得快，要不货都砸手里了！”姚明海说，就是这样，他手里还剩下几万块钱的货，不过压力已经不大了。
商户们告诉记者，春节前，有些品种的蝴蝶兰一盆（10株）最低曾卖到八九十元。“一个盆二三十元，10株花只卖五六十元，每株花合几元钱，和种苗价格差不多。”花商们告诉记者，一株苗养到花盛开，成本都10多元呢。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让花商们略感欣慰的是，初一到初七逛花卉市场的郑州市民们，还比较乐意为身价下降的“兰中皇后”买单。所以，过年后的市场反而比年前要好一些。
记者走访市场发现，昨天蝴蝶兰批发价格每株在14元到19元。一盆10株的蝴蝶兰，零售市场要价多在200多元，有的花朵品质好、造型漂亮，甚至开价到400元。
“整体上和往年比是便宜了，但真要买还是觉得贵。”陈砦花卉市场内，一位带着孩子转了半天的大姐，最后买了风信子、凤梨等更便宜的花。
[田间]过半蝴蝶兰花农赔了钱
“养了10年蝴蝶兰，今年是第一次赔钱。”郑州市蝴蝶兰种植基地的老板刘少岗告诉记者。
他的种植基地，在江山路与开元路附近。记者在他的一个花棚内看到，5万株计划2014年春节上市的蝴蝶兰，已经养了约13个月了。其他花棚内，有的摆满了盛开的蝴蝶兰，品质出众，花型非常漂亮；有的花因为开得不够好，已经被剪掉。
“我们养得最多，养得最好，赔得也最多。”刘少岗自嘲地笑。
刘少岗是郑州第一批养蝴蝶兰的人。2003年开始至今的10年内，蝴蝶兰市场销量逐年攀升，他的种植量也以每年1万株的速度增加，今年达到15万株。
“我还剩下6万株没卖。”刘少岗坦言。他去年建了一个空调房，有些花可以移进去，一年之内再卖两三万株没问题。剩下的要陆续把残次品花剪掉，继续养着，未来让它们开出更多更好的花，可以冲刺五一市场或2014年春节市场。
大唐生物科技（新乡）有限公司董事长唐严明来自“蝴蝶兰王国”台湾。五六年前，他落户新乡养蝴蝶兰。
2月17日，记者在郑州双桥花卉基地见到了坐镇销售一线的唐严明。他今年的成花有近13万株，目前还有约5万株没卖出去。
“今年可能还不是最惨的，也许2014年春节才是。”唐严明说，这是由蝴蝶兰种植的特性来决定的。
唐严明分析说，蝴蝶兰从瓶苗、小苗、中苗、大苗到开花，周期在22个月左右，也即近两年。如今，克隆苗还在瓶子里，花农手里也有很多中小苗。手上的货滞销，新的货上来，估计2014年春节日子更难过。
多位花农、花商告诉记者，今年郑州养蝴蝶兰的花农，一半以上亏损，另外的保本或微利。
他们觉得，这次突如其来的市场调整将要持续3年左右，估计将有1/3的小花农将出局，市场份额有可能逐步向规模企业集中。
[探因]盲目扩种+市场疲软
过往5年，蝴蝶兰都是郑州年宵花销售“冠军”，今年依然是。
蝴蝶兰今日困境，是怎样造成的呢？在业内人士看来，一是盲目扩种，一是市场疲软。
“今年河南蝴蝶兰成花约200万株，去年是150万株，供应量增长比较大。”河南省花卉协会副秘书长、郑州双桥花卉基地总经理白占方说，今年销售依然在增长，达到180万株，但还有20万株滞销。
这几年，“养蝴蝶兰很赚钱”的说法不胫而走，所以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据不完全统计，河南目前有上百户养蝴蝶兰的花农，其中成规模的30户左右。而且，因为这几年市场形势一直很好，所以几乎家家都在扩种。
和郑州类似，北京、广东、山东、云南、福建、内蒙古、辽宁等蝴蝶兰产区，去年都在不同程度地扩种。
但到年宵花大量上市时大家才发现，市场变了。“往年我们是货卖全国，今年只往太原发了1万多株货，上海、南京等地的客户纷纷取消了订单。”郑州一位蝴蝶兰花农告诉记者。
因为，当地市场也凌乱了。有商户称，上海一株蝴蝶兰的批发价格仅卖到8元。当地的货都卖不完，谁还会千里迢迢订货呢？
采访中，很多商户提到，廉政新风吹起，会务用花喊停，也是蝴蝶兰遭遇“阵痛”的具体原因之一。
“其实会务用花在蝴蝶兰消费中占比非常小，但风向标的作用比较强。”有商户告诉记者，这也迫使他们必须转型，不要把年宵花销售的希望寄托在公务消费上，而是要瞄准更广阔的市场。
其实，归根结底，仍然是“市场之手”在拨弄蝴蝶兰市场。而且，故事只不过是重演而已——2003年时，蝴蝶兰上市量几倍于市场需求量，成本10多元的成花，降到每株8元，都无法顺利销售。
[策略]要把年宵花卖成四季花
今年春节猝不及防的“阵痛”，让更多花农开始思考自己的“转型经济学”，探寻发展新路。
“以蝴蝶兰为代表的花卉产业，既是文化消费产业，又是现代农业，还是建设生态文明不可缺少的一个产业，一直是国家大力扶持的产业。虽然蝴蝶兰产业暂时遭遇‘寒冬’，但我坚信‘明朝春色倍还人’。”白占方说。
采访中，有花农提出，希望政府和行业协会做好行业预警，及时做出引导，避免花农遭遇今年的惨痛亏损。
白占方告诉记者，他在去年9月举行的“蝴蝶兰产业与文化发展论坛”上就曾提交过一篇文章——《规避风险，拓展市场，引导蝴蝶兰产业健康发展》。
他提出，“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发展蝴蝶兰产业，蝴蝶兰种植者一定要科学规划，切记不可盲目扩张，重蹈2003年覆辙”。全国范围内，行业人士也曾掀起过蝴蝶兰行业会否因扩张过快而崩盘的大讨论。
然而，这些预警的声音，被蝴蝶兰行业连续数年高回报的财富幻象屏蔽了。
除了要“提高市场分析、预测能力外”，郑州的花农们正在试着探索几条转型之路——
首先是在产业链条中要找到平衡点。以后是只养成花，还是让成花和种苗达成一定比例，都需要认真考量。比如郑州市黄河农牧场内的一位花农，今年只有5万株成花，但有不少种苗。同行们都在为卖花发愁时，她正带领全家在海南度假呢。
其次是引导蝴蝶兰向日常消费转型，分散主攻年宵花市场的风险。河南除了七八月份天气炎热无法销售蝴蝶兰外，其他时间都可以。而近两三年春夏秋三季，A级蝴蝶兰的销售价格每株在20元到26元。
再次是调整种植品种，比如种植迷你型蝴蝶兰，主攻家庭消费市场。同时还要加强研发和培育能力，及时发现和引进蝴蝶兰新品种，保持区域产业竞争力。
此外，要多跟国际市场接触，做好承接国际订单的准备，毕竟河南成本还是相对比较低的。
2月17日下午，记者在郑州市惠济区黄河农牧场内看到，有的花农正在剪去发育不够好的花枝。在此处游玩的市民，怜惜地将这些胡乱堆在一起的花朵捡起，带回家去。“这些做成蝴蝶兰鲜切花卖，应该也有市场啊。”一位女士说。
事实上，在日本，蝴蝶兰鲜切花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但沉迷于盆花高利润中的蝴蝶兰花农、花商们，还无暇顾及这些。
一个行业，只有“物尽其用”的时代到来，才说明它真的走向成熟了。以此考量，郑州蝴蝶兰产业，才刚刚起步而已。
（责任编辑：王姣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