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种墓”，暴利超过开发商
——“小产权墓”违规热销调查
就在“小产权房”问题悬而未决之际，一种与之性质相似的“小产权墓”正在农村集体土地上滋生蔓延。
我国《殡葬管理条例》明确：“农村的公益性墓地不得对村民以外的其他人员提供墓穴用地”。但“新华视点”记者日前在北京、山东、辽宁多地采访发现，不少地方的农村公益性墓园正成为面向城市居民热销的“小产权墓”。
违规热销 “95%以上卖给市区”
在济南市市中区党家镇，坐落着“杏叶山公墓”和“后龙福寿园”两家“小产权墓”园。同样是一平方米的墓位，在这里只需要7600元、6500元，价格比正规墓地低了将近一半。
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外，墓地推销员发来的传单介绍，“北京十三陵盘龙台公墓，清明节9.7折优惠，70岁以上老人参观，免费上门接送”。然而，记者查询民政局相关批文后发现，这是一家位于昌平区德陵村的公墓，这个村里还有另一家德陵公墓，都是农村公益性公墓。
销售人员说，德陵公墓和盘龙台公墓都已销售了上千个墓位，最便宜的9000多元，“95%以上的都是卖给市区的，性价比合适”。豪华家族墓的售价更是惊人。盘龙台公墓的销售人员也向记者推销6-7平方米的家族墓，称价格可面谈。在位于河北涿州的小产权墓地卧龙公墓，一块标价368万元的天价家族墓地占地约60-70平方米。
坐落在辽宁省新民市陶屯镇羊草沟村的“圣河山生态息园”，是农村公益性公墓，违规对外销售墓穴达3年多，当地民政局局长听闻记者采访此事竟然推说“什么也不知道”。
记者调查发现，圣河山生态息园虽然被新民市有关部门叫停或处罚多次，但至今仍然在公开销售，且还在扩大规模加紧建设。墓地自西向东绵延数百米仍然看不到头。销售员说，已经卖出了6000多个墓位，大部分都是沈阳市内居民购买的。
墓价节节攀升 暴利背后有推手
为了遏制墓穴炒作，山东等地出台了“每个被安葬人的死亡证明或火化证明、身份证明只能购置一个墓穴”的地方规定。但在济南杏叶山公墓，当记者询问购买公墓需要提供什么证明时，孙经理说：“不需要什么证明，拿钱就行，你愿意买多少个都行。”
《殡葬管理条例》明确“禁止建立或者恢复宗族墓地”“严格限制公墓墓穴占地面积”。但在济南杏花山公墓，记者看到，家族墓面积大约60平方米，独显“幽静与宽敞”。孙经理告诉记者：“这样的家族墓地是论平方米来卖的，每平方米大约4000元，数量有限，专供高端人群。”
在辽宁“圣河山生态息园”，记者见到，各种墓穴中，最低价格为3880元，最高为6.88万元。销售员说，目前正在建设新的墓穴，总体规划面积将达到2000亩。新墓穴面市后价格将大幅上涨，例如面积较大的家族墓起价达到30万元，以前按照墓穴卖，以后将按照平方米卖。
尽管民政部三令五申“严禁墓穴炒作传销”，但记者在多地调查“小产权墓”时，均有销售人员奉劝记者“快快出手”，理由是“墓价节节攀升，投资收益有保障”。
有关数据显示，仅仅三四年时间，北京市属的15家经营性公墓中，除了八达岭人民公墓没有涨价，宝云岭墓园年均涨幅10.3%以外，其他公墓的最低价格年均增长率都在25%以上。“小产权墓”也闻风看涨。
在北京，一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陵园墓地开发的利润，远远超过房地产业。目前的基本做法为，与当地村委会、乡镇或者民政局合作，由对方出地，老板投资。一般每亩山地成本20万元左右，可修建350个标准墓位，按照每个墓位销售价一万元计算，每亩销售额可达350万元。公墓是免收营业税的，除去单个墓穴石料的钱(按20%匡算)和土地成本，开发商的利润超过200%。
整治小产权墓乱象应疏堵结合
违规销售的背后是违法占地。济南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处副调研员于兆伟介绍说，济南市杏叶山公墓并不在经市中区批准的公益性公墓名单之列，是典型的“未批先建”。
“小产权墓”违规销售为何无法取缔？辽宁省新民市殡葬管理所副所长曲延生说，相关部门对圣河山生态息园曾3次要求其停业整顿，并处80万元的罚款。“但民政部门没有执法权，力度小。从目前来看，也没有办法将其叫停”。
购买墓地的一些市民表示，并不知道农村公益性公墓属于“小产权墓”。如果民政部门明知墓园属于违规销售，就应该公示禁止购买。但这些“小产权墓”园违法销售多年得不到处理，说明相关部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指出，近年来殡葬业市场化程度越来越高，一些大城市经营性公墓和公益性公墓的比例失调，满足城市低收入群体需要的公益性公墓严重短缺，有些人感受“死不起”，这给低价“小产权墓”带来巨大市场。在农村，监管工作严重滞后，公益性公墓建设缺少统一规划，违规建墓、违法占地、违规销售的现象普遍存在。应当加快发展满足城市低收入群体需要的公益性公墓。
曲延生表示，打着公益性墓地招牌，行经营性墓地之实，此风不可涨，一旦放开就可能会出现大量在农村集体土地上划地建墓的情况，就会对农村土地、山林甚至风景区形成威胁。
专家建议，民政部门应严格按照《殡葬管理条例》的规定和公墓建设规划，村镇级公益性公墓对外出售墓穴的，其用地按非法转让土地论处，严肃处理其非法占地行为。
（责任编辑：袁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