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记载的“泼炉印灶”节能制盐法得到印证
▲盐灶示意图(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制图)
蓄卤池
?盐灶
今年4月,市文化遗产研究院考古专家在彭水郁山镇发现了中井坝盐业遗址。史料上记载的节能制盐法——“泼炉印灶”,在这处保存完整的盐灶上得到了印证和还原。
7月5日,本报记者随北京、四川、重庆的考古专家走进中井坝盐业遗址现场,见证先民们制盐的智慧和秘方。
制盐巴——
土球解大问题,古人已懂利用热能
中井坝盐业遗址位于彭水县郁山镇的中井河边,12座盐灶在碧绿的河边依次排列,4座大小不同的蓄卤池分布在盐灶周围,发掘面积约800平米。
记者看到,现场的盐灶分为两种,靠右的4座由灶膛、炉田、烟囱等组成,靠左的8座由灶膛、炉田、甑子及方坑、灶间隔墙、沟槽等相关附属部分组成,内壁由红色土球垒砌而成,大概有6米多长。
“这8座盐灶应该是前面4座的升级版,因为它更好地利用了热能来提高生产效率。”市文化遗产研究院考古工作人员牛英彬介绍,这8座盐灶在炉田后设置甑子,甑子内布满土球(也称土壳),其间留有空隙供烟气排出,从而最大限度利用炉温热能,增加了“冰土”(盐分结晶)产量,这也是古人的泼炉印灶的重中之重。
何为泼炉印灶?《彭水县志》曾有记载:“灶以黄泥筑砌,一灶五锅,井水入锅不能成盐,以之浸渍于灶,咸水皆入灶泥之内,次日则掘此灶土,浸水煎熬五日,而灶掘尽。又另行作灶,浸之掘之亦如前法。”简单来说,就是烧火熬煮卤水(盐水)时,盐灶周边的土球会被烧烫,于是盐工会一边熬煮卤水,一边将卤水泼在土球上,土球的热能将水分蒸发,盐分便留存在土球内,结成“冰土”,一段时间后,盐工将土球敲碎,把“冰土”浸入盐卤中以提高卤水浓度,经过沉淀过滤后放进锅里熬煮成盐。
专家表示,“泼炉”也可以理解为“泼卤”,即为将卤水泼在炉灶上,而“印灶”中的“印”则是四川话,意为浇水。
“利用这样的节能方式,先民们首创了泼炉印灶法,他们的智慧真是让人惊叹。”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王仁湘感叹地说。
如此先进的制盐方式,究竟一天能制多少盐?58岁的当地村民曾德品告诉记者,“小时候听老人说这里曾有陈家、曾家、童家、支家四大制盐商,一个灶一天一夜可以产盐300多斤。”
而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副院长白九江则表示,根据卤水的含盐程度,每个灶产量不一,制盐产量多少无法估算。
找燃料——
用过茅草和木材,山上的树被砍光
当时,先人们用什么作为煮盐的燃料呢?
牛英彬告诉记者,在清嘉庆之前,当地人用茅草作为燃料,现在江边叫“草沱”的地点就是当年堆柴草之地。《彭水县志》记载:“其火也刈茅以烧,先集茅数百驮以供一煎之火。”不过,在清康熙年间,当地数十里内茅草用尽,改烧木柴,后来木材也渐渐减少,到清嘉庆初年,人们在黄金道、卢塘沟、过路滩一带发现煤矿,组织开采,才把煤当成燃料。
“当时,制盐消耗了大量木材,周围山上的树木都被砍光了。”白久江说,据文献记载,郁山至少从汉代就开始制盐。
寻卤水——
盐水从峭壁飞流而下,人们用竹子做成输卤笕道
制盐最重要的原料为卤水,不过,中井坝盐业遗址附近的江河都是淡水河,并无盐分,那卤水究竟从何而来?
经过几个月的考古发掘,牛英彬发现,在离遗址不远的中井河上游依次分布有飞水井、楠木井和老郁井等三处盐井,“它们应为卤水的来源地。其中,飞水井离遗址最近,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如何将卤水运到制盐作坊?牛英彬介绍,当地人用较大的楠竹或斑竹,打通内节,连接起来,做成输卤笕道,从盐井旁直接架设至灶房附近。在老郁井至中井坝遗址之间发现的4处输卤笕道遗迹便可证明;此外,《彭水县志》里还有船运取水的记载,“飞井在郁镇北四五里伏牛山之右,水从石壁中飞出,下以船盛之。”
“别看这里盐井多,它们并不是时时都能提供高质量的卤水。”牛英彬说,不同的季节,盐井出水的质量和多少都不一样,所以周围的盐井也被当地人分为一、二、三、四季井,其中,飞水井就是一季井,只有冬天的卤水为最好。
在考察完中井坝盐业遗址后,专家纷纷表示,该遗址是一处规模较大、遗迹保存较为完整、配套设施较为齐全的明清时期的制盐作坊,为研究‘泼炉印灶’工艺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对研究郁山镇的盐业发展史具有重要意义。
(本栏图片除署名外均由记者夏婧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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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山为何多盐?
彭水郁山古镇因盐而兴,早在汉唐,郁山四方就商贾云集,大量人口以盐业为生。清代,曾有“万灶盐烟,郁江不夜天”的诗句形容其兴盛。
郁山为何多盐?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副院长白九江介绍,郁山盐矿形成与四川盆地沉积环境密切相关,在早古生代时期,郁山镇所处的地区原为古扬子海,其盐矿主要形成于早古生代寒武纪地层中,在沿寒武纪断裂面,多有盐泉露出,卤水极易开采。（记者 夏婧 实习生 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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