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寻蹲在路边教小健读书。李雨泽 摄
兴隆大街被烈日炙烤得滚烫，路边一处小小的树阴下，环卫工老寻和孙子小健蹲在地上，头挨着头看一本书，“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老寻捂住字，小健也能背出来。
9月份，小健就要上小学了。老寻怕孙子跟不上课程，这个暑假，他天天在扫马路的空闲时间给孙子上课，厚厚的一本《学前语文》已经教到了143页。
已经教到143页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小健开始读下一页的《江雪》。”suō，蓑笠翁，要读准了。”老寻边听边纠正小健的发音。“蓑笠翁。”小健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念准了，老寻满意地点点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
爷孙俩正在看的是一本叫《学前语文》的教材，封面封底都没了，书角已经卷曲，书里是简单的小故事和古诗，还有漂亮的插画。课文下面是教小朋友的示范字，比如长、短、大、小等，后面的田字格都被小健写满了。这本书是老寻特地去买的，他说，是上课的教材，已经教到143页了，后面的部分孙子还念不熟。
老寻又拿出一本《拼音》教材，书页里夹着一支笔。“这是孙子上幼儿园时发的。”他让小健再温习一下拼音。小健双手捧着书，很认真地念：“ye，爷爷，爷爷；nai，奶奶……”遇到“ei”，小健有点磕巴，半天没吐出音来，老寻有点急，“不是刚教你的嘛，想想，跟人打招呼怎么说。”小健立刻脱口而出“诶（音）”。
老寻高兴地拿起树下的一大壶凉白开，倒了些在茶杯盖里，爷孙俩一人喝了一大口，解解热。
学得有点累了，小健最开心的是帮爷爷骑会儿环卫三轮车。老寻说，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小健个子小，坐不上坐垫，两腿拼命蹬车，老寻跟在后面扫地，把垃圾倒进三轮车上的垃圾箱内。这就算是课间游戏吧。
每天要上两个半小时课
老寻全名寻英乐，今年60岁，老家在安徽明光，原本是地道的农民，七八年前到南京来打零工，去年4月他在建邺区做起了环卫工，和老伴赵传林负责兴隆大街向阳桥到泰山路一带的路面保洁。“小孙子是在南京出生的，今年7岁了。”老寻微皱眉头，“他可怜哦，刚满三个月妈妈就走了，一直跟我们老两口过的。”老寻说，小健长到这么大，就见过妈妈几面，每次问他想不想妈妈，他只是摇摇头。
为啥扫马路还带着孙子？老寻说，小孙子开学就要上小学了，怕他上学跟不上，所以就每天带出来，空闲时上课。
老寻夫妇住在西善桥，骑电动三轮车到兴隆大街得20多分钟。为了不影响孩子休息，他们每天4点多出门，儿子5点半出门到河西某装饰城打工时，将小健带出来，6点左右送到兴隆大街上的小店。小健早和小店的老板熟了，就在那玩玩，等爷爷8点早保洁结束去接他。
老寻说，自己只有初中文化，但现在还能教点儿。”我上午教1个半小时，中午回家休息，下午再把孙子带出来，上1个小时课。”奶奶赵传林不识字，帮不上忙，就多分担点活儿。
老寻的读书梦，希望孙子帮他圆
对孙子如此严格，老寻说，这就要说到他的遗憾了。老寻当年读小学时，成绩特别好，一些数学题老师还没教到，他看看想想就会做了，每次考试，数学、语文都在95分以上。小学四年级时，老师建议他跳级。当时他得了腿病，在家休息了1个半月，重新回学校时，跳到五年级。“那时小学还是五年制的，很快就毕业了。“他说，上初中时，明显感觉底子没打扎实，学习跟不上，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下去了，这成了老寻一生的遗憾。
“这么热的天，还要让孩子在树下上课，我们也心疼。”但是老寻说，他希望孙子多读书，将来能上大学，可以去做既体面、又喜欢的工作。令他欣慰的是，孙子好学聪明，“我有时候会逗他说，要是再调皮，就不给他念书了，他立刻老实了，还生气呢。”
前段时间，老寻收到了南京四松庵小学的报名通知书，今天老寻就要带小健去报名了。”希望孩子能顺利上小学，好好读书，圆我的读书梦。”
11点多，上午的保洁做完，老寻骑上三轮车，小健就坐在垃圾箱边上，抱着爷爷。路上，老寻也不忘考考小健，“现在我们算算术哦，10里面有多少个2啊？”
（责任编辑：石兰）
